自中共建政后,将浸染过西方民主思想和中国传统士大夫精神的知识份子消灭和噤声,成为了要加强一党专政的毛泽东的主要任务之一。在经历过洗脑、反胡风运动后,1957年,毛和中共又掀起了针对内心充满不满情绪的知识份子的“反右”运动。在“反右”运动前,为了让知识份子们坦诚相见,毛和中共采取了“引蛇出洞”的方式。不少天真的知识份子相信了中共,而将心中对中共的不满一一道出。北大物理系四年级学生刘奇弟就是其中之一。
据北大校友、同为“右派”的陈奉孝回忆,来自湖南的刘奇弟不仅在专业学习上优秀,爱好读外国文学名著而且擅长作曲、指挥并能拉一手优美动听的小提琴,是一个多才多艺之人。1955年,在“反胡风反革命集团”运动中,他因为替胡风鸣不平而被打成了反革命,在学校被隔离审查并受到管制,曾被人绑在窗棂上。
1956年,经甄别后“平反”,刘奇弟继续在校读书。但从此他的心情比较压抑,在学生宿舍经常拉“牧羊姑娘”、“塞外组曲”等哀怨的曲调。
1957年反右前,刘奇弟在北大大饭厅的南门贴了一张大字报“胡风绝不是反革命——为胡风招幡”,并附了一副对联“铁窗锁贤良,天昏地黑;忠臣血撒地,鬼哭神号”(因为当时谣传胡风已死在天津监狱里)。他在大字报中说,当局以胡风和友人的通信作为定罪依据是“断章取义,牵强附会,毫无法律根据。它把闲人聊天,侯宝林说相声的逻辑搬进了法庭。”
大字报在北大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因为“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罪名正是毛泽东钦定的。刘奇弟此举显然就是在公开向毛挑战,他非凡的勇气和胆量可想而知。他说:“怕什么?我已经被打成过一次反革命了。根据报纸上公布的材料,胡风根本构不成反革命罪。四九年建国时,是胡风第一个写长诗‘开始了’来热烈歌颂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取得成功。这首诗我至今还能背到,这样的人能是反革命吗?绝不可能,胡风已经死了,他是屈死的。每个有良心的人,难道不应该为他鸣怨吗?”
另据陈奉孝说,刘奇弟在贴这张大字报之前,就意识到会有坐牢和杀头的危险,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做了,结果不难预料。他在系里和全校遭到了猛烈的批斗和围攻,甚至被殴打。连续的批斗和折磨使他的肺病发作,不断地咳血。随着“反右”运动的日益激烈,刘奇弟被捕,并被判刑15年。他先在北京团河农场劳改,之后被押送到黑龙江省密山县兴凯湖劳改农场劳改。
在黑龙江劳改期间,因为他拒不认罪,多次被吊起来拷打,后来就疯了,被塞进了像狗洞子一样的小号里。据曾呆过小号的人介绍,小号宽八十公分,高一米,长一米五左右,人根本站不起来,躺着也伸不直腿。地上铺的是二十公分厚的稻草,寒冬中根本无法抵御寒冷。被关在小号中的人,不仅身上要带着镣铐,而且一天只给很少的苞米面稀粥喝。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体瘦弱的刘奇弟是无法捱过去的。
1961年,刘奇弟因疾病加冻饿,死在了小号里。冤死时还不到30岁。而大难不死的陈奉孝此后多次在睡梦中梦见刘奇弟被打得满脸是血,二个打手拖着他往小号里塞,他一边喊一边挣扎。
刘奇弟的冤案究竟如何处理的,甚少有人知道,似乎是不了了之,但这笔血债却不会被忘记,总有一天要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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