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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与中华文化(二):美丽传说(图)

雪映梅开是天景,踏雪寻梅是人趣

 2012-04-01 16:14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网络图片)

梅花传说

春落梅枝头。古人说,梅花四德,初生蕊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后人又有另一种说法:梅花五瓣,是五福的象征。一是快乐,二是幸运,三是长寿,四是顺利,五是我们最希望的和平。这些,都是梅花的象征意义。梅先天下春,这是梅最可贵之处。梅花,不畏严寒,独步早春。它赶在东风之前,向人们传递着春的消息,被誉为“东风第一枝”。梅花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和顽强意志,历来被人们当作崇高品格和高洁气质的象征。元代诗人杨维帧咏之:“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梅原产我国,我国植梅至少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诗经》里有:“漂有梅,其实七分”的记载。1975年在河南安阳殷代墓葬中出土的铜鼎里,发现了一颗梅核,距今已有三千二百年了。春秋战国时期爱梅之风已很盛。人们已从采梅果为主要目的而过渡到赏花。“梅始以花闻天下”,人们把梅花和梅子作为馈赠和祭祀的礼品,到了汉晋南北朝,艺梅咏梅之风日盛。《西京杂记》载:“汉初修上林苑,远方各献名果异树,有米梅、胭脂梅。”又:“汉上林苑有同心梅,紫蒂梅、丽友梅。”晋代陆凯,是东吴名将陆逊之侄,曾做过丞相,文辞优雅。陆凯有个文学挚友范晔(即《后汉书》作者)在长安。他在春回大地,早梅初开之际,自荆州摘下一枝梅花,托邮驿专赠范晔,并附短诗:“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自陆凯始,以梅花传递友情,传为佳话。

到南北朝,梅花诗文、轶事增多。《金陵志》云:“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于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号梅花妆,宫人皆效之。”这可能是用梅花图案美容的开端。

据史料记载:隋人赵师雄在罗浮山遇见梅花仙子,故事美丽动人。说明当时人们也爱梅成风。

杭州孤山的梅花在唐时已闻名于世。诗人白居易在离开杭州时,写了一首《忆杭州梅花,因叙旧寄萧协律》,诗云:“三年闷闷在余杭,曾与梅花醉几场;伍祖庙边繁似雪,孤山园里丽如妆。唐代名臣宋环在东川官舍见梅花怒放于榛莽中,归而有感,遂作《梅花赋》,诗中有“独步早春,自全其天”,谅不移本性,方可俪于君子之节”等赞语。此外,如杜甫、李白等诸多名家均有咏梅诗篇。曾一度为唐明皇李隆基大见宠幸的江采苹,性喜梅花。据《梅妃传》记:“所居栏槛、悉植数枝……梅开赋赏,至夜分尚顾恋花下不能去。上(唐明皇)以其所好,戏名曰梅妃。”

北宋处士林逋(和靖),隐居杭州孤山,不娶无子,而植梅放鹤,称“梅妻鹤子”,传为千古佳话。他《山园小梅》诗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梅花的传神写照,被誉为千古绝唱。

南宋范成大是位赏梅、咏梅、艺梅、记梅的名家。他在苏州石湖辟范村,搜集梅花品种12个,并在1186年写成中国(也是全世界)第一部梅花专著:《梅谱》。

1191年冬,词人、音乐家姜夔住在范成大石湖梅园中,正值梅花盛开。他自度新曲,填了两首咏梅词,名曰:《暗香》、《疏影》,音节谐婉,极受范的赞赏。

元代有个爱梅、咏梅、艺梅、画梅成癖的王冕,隐居于九里山,植梅千株,自题所居为“梅花屋”。又工画墨梅,花密枝繁,行笔刚健,有时用胭脂作没骨梅,别具风格。其《墨梅》诗名扬天下:我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用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王冕还写过一篇《梅华传》,把《三国演义》中的“望梅止渴”故事改写成了一篇趣味盎然的童话:大将军曹操行军迷路,军士渴甚,愿见梅氏。梅聚族谋曰:“老瞒(曹操小名)垂涎汉鼎,人不韪(不韪即不同意)之。吾家世清白。慎勿与语。竟匿不出。”王冕借赞扬梅花蔑视权贵的精神来暗喻自己的人格。

南宋爱国诗人陆放翁咏梅的词《卜算子》里写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借咏梅表现了诗人怀才不遇的寂寞和不论怎样受挫折也永远保持高风劲节的情操。

除了众多的诗词吟咏梅花之外,我国绘画史上还流传着这样一段轶事:宋代著名画家宋伯仁,生平喜爱梅花。他为了画梅,种植了许多梅树。每当梅花开放,他从早到晚地在梅树下细致观察,并将梅花的低昂、俯仰、分合、卷舒,从萌芽到花开,从盛放到枯萎的各种形态,一一描绘下来,整理成一百幅图稿,定名《梅花谱》。后人为了赞誉他梅花画得“喜神”,称他的百梅图为《梅花喜神谱》。近代金石书画家吴昌硕,曾有诗说他“家传一本宋朝梅”。

梅花不仅在我国是珍贵花卉,在国外也很受人喜爱,但国外仍以东方栽培较多。日本的梅是我国传去的,朝鲜也有)。日本还有“梅之会”的组织,并出版发行专门刊物《梅》。到19世纪传人欧洲,本世纪初传入美国,现在世界各国均有栽培,但不及东方国家之盛。

梅的故乡在鄂西、川东。据《本草纲目》引陶弘景的《名医别录》记载:“梅实生汉中山谷”,而“襄汉川蜀江湖淮岭皆有之”。《花镜》上说:“古梅多著名于吴下、吴兴、西湖、会稽、四明等处,每多百年老干。”《花镜》在梅的注解中说:四川大渡河上游的丹巴县内,海拔1900-2000米的山谷地带,雅砻江流域会理县的海拔1900米的山间,都有野梅生长。广西兴安县山区、江西与广东交界的大庾岭,古代都是盛产梅的地方。广东增城县的罗浮山,历来以产梅花著称于世,“罗浮”后来就成了梅花的别名。

梅树的寿命都很长,一般可活三五百年,甚至千年以上。世事沧桑,至今犹能保存下来的古梅,除了杭州超山的那两株“唐梅”和“宋梅”之餐,最早的古梅当推湖北黄梅县的“江心古寺”遗址处的“晋梅”了。它饱经风霜,树干己成灰黑色,每年大寒开花,花开满树,整个开花期达冬春两季。还有浙江天台山“国清古寺”的一株“隋梅”,距今也有1300多年的历史。相传是佛教天台宗的创始人智凯大师亲手植的。这株隋梅虽数度枯萎,但如今经人们精心培育,已返老还童,枯木逢春。主干苍老挺拔,四周嫩枝丛生,几年前树上还结了数千个梅子。

清人梁绍王在其所著《两般秋雨庵随笔》中也记载了这么一件事,其云:“真州城东十余里淮提庵,有古梅一株,大可蔽牛,五千并出,相传为宋时物。康熙中,树忽死,垂四十年复活,枝干益繁,花时光照一院。”清嘉道年间名士阮元题其名曰:返魂梅。梅长寿不足奇,奇的是枯木能逢春。所以梅有个特点是,愈老愈显得苍劲挺秀、生意盎然。历来有“老梅花、少牡丹”之说。

梅花的香韵一向为人们所倾倒,它浓而不艳、冷而不淡,那疏影横斜的风韵和清雅宜人的幽香,是其他花卉不能相比的。然而,更为可贵的,还是梅花的精神。梅的铮铮铁骨、浩然正气,做雪凌霜、独步早春的精神,被人们誉为中华民族之魂。“朔风吹倒人,古木硬如铁;一花天下春,江山万里雪。”人们把松、竹、梅称作“岁寒三友”,尊梅、兰、竹、菊为“四君子”,赞赏梅花的高洁、典雅、冷峭、坚贞,视为知友、君子,梅都是当之无愧的。

踏雪寻梅

中国人看花,大多都比较随意,惟独对梅花是个例外,不但看,还要赏,还要探,还要寻。雪中探梅,踏雪寻梅,自古而然。而且,对观梅、赏梅的环境氛围还极其讲究。明人张钅兹《梅品》中一共列出二十六条“花宜称”:清溪小桥,篱边松下,绿苔铺地,明窗对花;花下或有珍禽为伴,仙鹤为侣,远离尘嚣,别有清境,等等,等等。

人们对梅这般另眼看待,自然跟梅花独自开放在万花纷谢一时稀的隆冬有关。但更重要的,是梅那斗雪凌霜、香清寒艳、淡雅圣洁的高标逸韵,历来为世人所歆慕。其实,梅花何处没有?而爱梅者,尤其是心境淡泊的文人雅士却偏偏舍近求远,以至踏雪履霜去寻,去探。个中原因,不言自喻。那些进入宫苑园林的梅树,纵然是欹曲疏美的天姿国色,个性棱角却被磨灭了,自在的清气销匿了,而且沾染了太多的富贵气、匠气,远不是那些兀立荒村幽水的江梅、寺梅、野梅所具有的天然神韵。陆诏珩说: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固野客之闲情,实文人之深趣。宋代大文豪苏东坡,一生宦海浮沉。宋绍圣元年因上书哲宗皇帝,再次贬谪岭南。一日,来到罗浮山中,想到隋开皇年间贬官赵师雄在荒郊松林间月下巧遇梅仙的故事,不觉神思恍惚,写下了著名的咏梅诗:“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纷纷初疑月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这里,既赞美了梅花的冰清玉洁、清丽温婉的品格,也道出了诗人日暮天寒独对参星时的落寂与凄凉。苏东坡为什么对罗浮山的梅情有独钟?不正是因为罗浮山野梅那种凌寒独自开的清韵高格触动了他心灵深处的那根弦,诗情才会这么喷薄而出!

由此可见,探梅,寻梅,最佳去处是远山幽水,荒村古寺。在旷远静寂的冰天雪地之中,一树寒梅,傲然兀立,既显出梅的千般风韵,万种精神,同时,映照出那些身处逆境却守志如玉的儒生的情怀。

然而,同是探梅,寻梅,常常因人的秉性、心境不同,却大异其趣。比如那位林和靖先生,长年隐居西湖孤山下,二十年足不入闹市,终生不仕不娶,以养鹤植梅为乐,人称“梅妻鹤子”。他的探梅,寻梅,喜欢“临水看幽姿”。不信,读读他的咏梅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池水倒窥疏影动,屋檐斜入一枝低。”一字字,一行行,无不荡漾着盈盈水气。月光照耀着寒梅浅溪,清澈的溪水倒映出疏淡的梅影,似有若无的幽香飘浮在昏黄的月夜,那疏朗的梅姿,那清清的溪水,那朦胧的月色,那淡淡的清香,一起构成了静谧的境界。在这境界中,寒梅是那样的高洁端庄,又是那样幽雅超逸。有了冷月寒水的陪衬,梅的风姿神韵出来了,而寻梅、观梅人那孤高圣洁的节操,淡泊超逸的情怀,不也荡漾其间了吗?扬州八怪头号人物金农,似乎也是倾心江梅的。他画江梅极强调“清瘦”二字。他说,瘦处要“如鹭立寒汀,不欲为人作近玩”,而清呢,则“清到十分寒满把,始知明月是前身”。他画的梅花,主干粗茁,细枝斜逸,花蕊点点,满纸古拙狂怪之意,笔笔放浪不羁之情,写尽了画家胸中百折不磨的傲气,铮骨凌霜的坚贞与豪迈。

当然,探梅,寻梅,最多的应在皑皑白雪之中。“寒梅雪斗新”“梅花色白雪中明”“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雪与梅,梅与雪,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雪飞花舞,花雪交融,晶莹明媚,洁白无瑕,酿造出一幅凄美冷艳而又生机盎然的天景天趣!

正因为如此,自古以来,人们才会不惧天寒地冻,不畏山高路远,去探问,去寻访。对那些气节高坚的人来说,踏雪寻梅,与其是寻找梅花,不如说是寻找心灵的滋养和精神的支撑。一生颠沛流离的陆游,他极爱梅花,共写了一百多首咏梅的诗词,恨不得自己化作亿万棵梅花树,并以驿外断桥边的梅花自许,宁可“零落成泥碾作尘”,也决不向权贵卑躬屈膝。元代画家王冕,常将一怀清高之气,愤世之情寄托于画卷,融贯于墨梅。宋人画梅大都疏枝浅蕊,王冕独辟蹊径,易以繁花,往往千丛万簇,风姿绰约,以表达清贞孤傲的气概,凛然高洁的操守。“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他的墨梅正是画家自己。梅的品格,人的精神,融汇贯通,升华为一种高雅清纯之气,弥漫天地,飘溢古今。

踏雪寻梅,固然是雅事,却也不乏艰辛。想那远山幽水,荒村野谷,几多盘山险道,危崖绝壁,那些达官显宦、富贾豪绅,自然是不肯去冒那个险、吃那个苦的。而山民樵夫、寻常百姓以及酸穷的文人墨客,往往冒着纷飞的雪花,手执竹杖,顶多骑一头瘦骨嶙峋的毛驴,踏着昏黄的初月,一颤一拐地步入幽谷深涧。当他们历尽了千辛万苦,望见雪中昂首怒放的寒梅时,又怎能不感到格外亲切和欢欣鼓舞呢!元代乔吉一首题为《寻梅》的小令这样写道:“冬前冬后几村庄,溪北溪南两履霜。树头树底孤山上。冷风来何处香?忽相逢缟袂绡裳。酒醒寒惊梦,笛凄春断肠。淡月昏黄。”诗人历经冬前冬后,走遍溪北溪南,沾满两脚的霜雪。遍寻树头树底,大有寻不着梅花死不罢休的坚毅与执着,而一旦寻着了梅花,无限的惊喜也就不言而喻了。

雪映梅开是天景,踏雪寻梅是人趣。有了寒士踏雪寻梅,雪与梅就更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梅、雪、人三者齐备,展示出天地间何等动人的奇观。真可谓:有雪无梅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诗分春。

(本文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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