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红色时代”:饿死的小孩炼化肥
大饥荒中化肥是怎样炼成的:饿死的小孩炼化肥!

那是号称一个人的时代,那是一个人通过体制动员干部来运动社会,终至使社会为其随心所欲的时代:耄时代。大跃进无疑是这个时代强力推进的起点,大饥荒无疑是这个时代勃起之时即坠落深渊的历史落点,遗憾地是,那并不是灾难的终结。

在饿、病、逃、死为标志的大饥荒年代里,3亿多人次遭受饥饿、吃野菜中毒、吃野草、树皮、粗糠、观音土至各种肠道病甚至拉不出屎活活“撑”死、浮肿、紫绀、干瘦、疳积、肠道功能衰竭、严重营养不良而至严重头昏病、夜盲、妇女子宫下垂、绝经、绝育、肝炎……5500千万人死难于斯!

对于这一段痛史的研究,对于当年以农民为主的国人,曾经遭受过灾难的关注,对于那个时代所发生的从荒唐到罪恶的轨迹追寻,这是我30多年来耗费无数时间、精力和金钱,一直深入其中的学术主业。

这里,从无数的荒唐和罪恶中,我立足于原始资料,给读者讲一讲已经沉没于历史尘埃中的一段最为荒唐和罪恶的往事:信阳事件中,公社书记是怎样指示,用饿死的小孩来炼化肥的!
大跃进和大饥荒年代,各地都发生过用死人。我的家乡湖南澧县,就在各公社,都发生过用饿死的人尸骨,来炼化肥的惨案。

我在这里说的,是发生在信阳地区淮滨县期思公社的惨案,事件罪魁祸首是原中共淮滨县期思公社党委第一书记蒋学成。他强迫该公社化肥厂用死小孩来炼化肥。

我曾经三次去过期思,调查得知,该社先后用100多个死小孩来炼化肥,这些小孩是饿死的。而且我在调查中得知:蒋学成这个家伙,当年居然就是一个喜欢组织公社年轻的女社员“唱红歌”,自己喜欢在县委和公社大会上“讲用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

在这里,我来不及整理调查材料和其它相关材料,只是发出当事人自己的认罪书和当年公社党委及淮滨县委对此事的处理:该犯被免于刑事处罚,受到留党察看二年处分!
读者诸君,您看过这些材料,你有什么感慨,你愿意回到那个令人恐怖的“红色时代”吗?!

自我交待

原中共淮滨县期思公社党委第一书记蒋学成

关于59年冬和60年春在人民面前所犯罪恶事实交待如下:

我叫蒋学成,男,现年41岁,家庭中农成份,个人以农出身,家住在淮滨县芦集公社连(应为莲,下同——编者)花大队连花池生产队,全家共计八口人,原任淮滨县期思公社党委第一书记,在期思工作十年,于59年冬和60年春我是期思公社主要负责人。因此,期思公社人民遭到了死亡,应由我负责任。其主要罪恶事实交待如下:

一、残无人道没有人性很残酷的一件事情,给党造下不良的影响,给人民影响极坏,给各级领导找了不少麻烦。这个事情的发生,出在1958年的冬天12月份大办工业时,大办工厂我在桥沟钢铁工厂,原县委书记石绍举、与各公社第一书记回来参加县委扩大会,这次会议的内容,主要是解决两个问题:第一问题如何抓好工业,炼好钢铁问题。前后方的结合,人力物资的支援。第二个问题如何种好小麦,抓紧时间,10天完成任务;可是在桥沟当天晚上回来看到政委室西墙上贴着一张单为化肥评比表,其中有白旗,有黄旗,有黑旗。看到期限思公社化肥落后,画个老母猪骑个人扛个白旗。工业部长杨向铭说:蒋学成要好好把化肥抓一把;县委扩大会第二天结束后走在路上,就思想上有错误的想法,回去后叫化肥厂把什么骨头都检来,结果走在期思西北角浪岗上(现在是水库)看到坑子里有个小死孩子,狗已经把肉吃了,我刚回到住室里,公社工业部长杨传成去找我回报化肥生产情况。杨传成首先说:“咱公社落后了,已经受了批评,蒋书记,你看见了评比表没有?”我说:“你们在家里为什么没搞好?”杨传成又说:“搞化肥没有原料,什么骨头都用完了,找职工好拾不着了,工业部的骨头也买完了。”我当时就批评杨成传(应为传成——编者),我说:“不是没原料,而是原料多的很,你的迷信思想没破除,没有树立干(应为敢——编者)想敢干的思想,我回来走集西头澜岗子坑里一个小死孩狗未吃完,不能拾来做化肥原料吗?”杨传成说:那不管,我又说:不是不管,而是你根(应为跟编者)不上大跃进的需要,你对生产不负责任,结果杨传成走了。

第二天在学校召开全公社干部各部门小学教员都参加,主要是贯彻县委扩大会议精神,如何全力以服(应为赴——编者)种好麦。在说到如何种好小麦,如何抓好化肥,我们期思的化肥非常落后。在这大会上,我批评杨传成,期思化肥未搞好杨传成要负主要责任,迷信关(应为观——编者)点非常严重,也是对生产不负责任。我又说,叫他给西澜岗小死孩拾来熬化肥他说不管。我又说:不用说小死孩,就是我自已死了做化肥也是可以的,到59年有县委会的书记处书记李怀保调期思公社任第一书记,走到街上群众说:“蒋书记叫拾小孩骨头熬化肥”,结果李怀保回到公社找我,“老蒋,你叫化肥厂拾小孩骨头熬化肥了吗?”我说:是的,我说:去年冬天我说过。李怀保说:“这种做法是个很大的错误,今后不能胡说八道,这是一种残(应为惨,下同——编者)无人道。”可是,以后我未有问作(应为做,下同——编者)未作,这个事情我不敢说,不知是整死孩子还是狗吃的呢,我还不清楚。化肥厂的死孩子熬化肥事情我不清楚,杨传成也未有向我说过。这个情况请领导了解原化肥厂厂长杨清华(现任胡脑大队支部书记)。

二、究竟为了叫小孩骨头熬化肥,杨传成写过检讨没有?我很记得没有。是在59年7月8月间,为反右倾叫杨传成写过检讨,主要是工具革新和抗旱问题及粮食问题,而是没有化肥这个问题,有贪污男女关系问题,这检讨我当时放在日记本里面。60年我被扑(应为捕,下同——编者)后5日(原文如此——编者)我被扑后,日记本里面还有很多文件和很多干部的检讨,我没有动一份。可以请领导查对原档案室,小周给我日记本(原文此处空一格——编者)了一下,如果这个检讨还在,要有化肥这一项,算我对党不忠实,特请领导对我加重处理。

三、我时常与机关干部小孩说了不少残无人道的话,特别是卫生院代保备的小孩,商业部楚尚义的小孩,宋玉兰的小孩,黄继兰的小孩,我抱着玩说你别哭,你要哭,我给你送到化肥厂里做化肥,情况就是这样的。

四、关于我以上的罪恶事实,是我给党、给人民造下不良的影响,而我所作的全是背道而驰,才作出了残无人道未有人性的事情。我犯的罪恶事实是有史以来所未有的,也是人间未有的,也是党和人民不能饶恕的。通过两年多的反醒(应为省——编者)和改造,深深的使我对自已的罪恶认识是严重的,是给党给人民造极坏的影响。深深的体会到党对我的反醒是必要的。我要求县委对我严加处理。

关于扣粮扣款问题加以说明。

期思公社59年的12月份,60年的4月份,县委共分配种子、口粮303万斤。县委石绍举在60年的3月份省委五级干部会全县10个党委书记会议上,还是说:“你们各公社分的粮食指标,口粮都在这上面包干了,就连产的数字,要落实安排好,种子多少,口粮多少。可是省委五级干部会议后,我召开公社党委扩大会:批下了40万斤种子,同各队种子、口粮印表发到各队,社办工厂分的都有。国家分配303万斤粮食都是印表发到各大队,公社社办工厂也都填在购粮本上。我错误的提出:先种子后口粮,你们每个队无论如何不能动种子。公社按粮食数扣有30000斤,一部份留社办工业,剧团经常的检查评比现场会超吃的作补助,公社单有一个购粮证。这个购粮证有我、周顶开、李鹤发我们三个人通道(应为保管——编者),临(应为轮——编者)换保存。在商业部召开一次财贸现场会吃超几百斤,楚尚义去找我要粮食,一下子批了700斤,为什么批给他700斤粮食呢?是在他堂食(应为食堂——编者)开的现场会,给他们的粮食吃了,又加上党委分工给楚尚义分到高庄子大队,期思生产队负责生产无粮,食堂停伙,而楚尚义给他食堂干部粮食和猪饲料给期思西头食堂吃了,而楚尚义向我要求,说他食堂里干部的粮食给西头吃了,可能批一部份粮食给俺?我未有通过党委私自批给他粮700斤,结果到麦上我们三人保管的购粮证余22600斤交给国家。这个问题粮管所的杨培仁、张相宇皆知,有据可查,供应粮食有表。

扣款问题是59年12月份县委分配期思公社八项贷款20万元,当时党委研究分配各大队,这八项都印的有表。八项贷款的用途,县委都有指示,公社不准扣,全部分到大队,只有一项穷队的补助款,公社可以30%的扣,公社掌握用到生产上去,当时扣了两万元,结果到了60年的4月份发生死人更紧张,公社党委确定给病人来个大集中,全社来了四个点,期思、谷堆、陈洼、红楼四点集中有3000人,光期思卫生院集中有500人,结果这两万元未有用在生产上,都叫我开支用在买药料了。可以了解原期思公社财政部胜子川、周素平,经他们手开支的。卫生院何关文最了解,经批条子去灭病,公社存款本我未拿过。以上公社的经济经李春香管理,从分配各大队的款项公社统一掌握,大队只见物,不见现金,粮、款都有李春香批。公社积累的款项我批的不少(关于开会、剧团买东西、福利费)。关于这两万元我扣的未有用在其他开支,都用在买药料,情况是这样的,请领导查对。

根据上述材料在思想(应为期思——编者)公社人民面前,所犯的罪恶事实是严重的,是党律、国法难易(应为以——编者)容忍的。

通过两年多的思想反省和劳动改造,深刻的认识到我在思想观点上和作法上是有错误的。明显的看出不是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此处3字不清——编者)那么处处是不会替人民作想的。因此不能从人民群众利益出发,更没有坚决认真执行党中央的正确的方针政策,反而积极的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趁着大旱之年,在人民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我所采取了一些毒辣手段,大肆的来残害人民,给党在人民群众中造下极坏的影响,我估(应为辜——编者)负了党对我的十余年来的教育和培养。回忆起来使我实在的痛心。党为了挽回党的影响,以平民愤,将我1962年11月25日逮捕归案,这是以初步的处理是正确的,也是应该的。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共产党的伟大和英明正确,真正是对事不对人,不论是何人,凡是违犯党和人民的利益,已够(应为构——编者)成死罪,就不放(应为妨——编者)依法制(应为治——编者)罪,这是其他任何党派不能这样作的。唯一的只有伟大的党、英明的党才能以病救人的度(态)度对我们的挽救。以毛泽东主席为首的中国共产党可以这样办,这是正确的。

我相信党和政府能把我的问题搞的一清二白的。今天我虽然犯了罪,党对我仍是温暖的,我永远不能离开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今后党和政府不论给我什么处分,我接受什么处分,处分后人坚决老实的接受,在我的这一生,坚决地跟着伟大的英明的毛泽东走。

最后要求党和政府对我的问题应结案给予结论,以便积极改造自已,以便早日回到党的怀抱,以达到与人民群众站在一齐。我愿接受党和人民对我的监督和改造。
上述材料仅是个人的初步检查,如有不当之处,望县委加以指正,重新反省再作检查。

检查人:蒋学成
1962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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