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河：周永康有没有下令抓人

最近在海外有一个网站，发了一篇独家报导，说是这一次中国大陆对维权人士、律师等等的大规模抓捕，周永康并没有下令，甚至好像连政法委都没有直接介入，而是由政治局常委决定由胡锦涛拍板的。今天我们就跟大家来讨论一下，周永康究竟有没有下命令抓人。

关于周永康没有下令抓人的报导真伪

首先我们看一下这条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这条消息是独家，所以现在还没有办法从其他方面得到核实，只能進行分析。好在这个消息本身的真假，最终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分析结果。那我们来看一下这篇报导，哪些消息是真的。

第一方面就是提到这次严厉对待律师作家和活动人士，在这篇报导里面提到的一句话，这句话显然是真的。因为最近这方面打击的力度、范围都是最近十几年来比较少见的。我们可以看一下就近十几年来的中共的重大迫害打击行动。一个是迫害法轮功，这是针对一个特定的信仰团体，集中了全国的财力、物力和国家机器，持续了 12年，这是一个。第二，是针对西藏和新疆，那是在特定的时间针对特定事件的大规模的血腥镇压，当然它平时也是很严酷的。它的特征是，一个针对的是少数民族；第二针对的是特定的宗教信仰；第三，事情发生在相对交通和通讯都比较不发达的西部省分。对于中国大陆的大部分东部发达地区的影响，虽然说影响也很大，但是毕竟人们很少有切身的体会和感受。

另外还有就是针对家庭教会的打击，这个打击是长期存在的。这里讨论的是比较大的一个群体或者是一个运动型的打击，对某个特定个人的打击没有把它放在这个讨论的范围之内，比如对高智晟律师的打击，我们就没有把他放在这个范围之内。上面这几种列举的情况，它的共同特点是打击的目标和特定的宗教信仰有关系。而这次持续几个月的打压，它也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一个是打击的对象没有明显的隶属于某种宗教信仰，当然有很多律师和维权人士是信仰人士，有很多是基督教徒。但是这个打击并非是针对它的基督教信仰，也甚至都不是针对其所属的家庭教会的团体。尽管在与此同时，他们所属的家庭教会可能也会受到打击。而且被打击的对象不属于某一个党派，就是中共所不容的，自己组织的党派。比如说以前对境内的民主党、泛蓝联盟、新民党的这种打击，它都有很浓的党派色彩。而这次是都没有党派色彩。

这次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被打击的对象，没有明显触犯中共或者某个强权人物的行动。就像前一阵子的「李庄案」，李庄是到重庆去進行辩护，他的那个辩护行动是触犯了薄熙来的利益，所以那时候非常明显的就在当局统治者当中，有一个人或者是有一个团体的利益被他触及了。而这次被打压的很多人虽然说他们在维权的过程当中，得罪了一些人，得罪了一些团体，当然都是统治阶层的，但是相对来说是比较分散，不像这个李庄对薄熙来的触犯是直接的。当然所有这些得罪的人和团体，它的总根子还是在中共。不过我们现在讨论就是他有没有一个特定的行动，在某一点上触动了某一个权势人物，这次被打击对象没有明显这种表示。

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以前很多打压，它是地方政权的利益受到了损失，所以各地的地方政权自己发动了这种打压行动。就像上海针对冯正虎的打压行动，就是地方政权的行为。而这次，它是出现在中共控制的中枢，是在北京开始的。虽然说各地也有所动作，但它的重点一直在北京。而且这个范围很广，有律师，就是像滕彪、江天勇、唐吉田等等；还有本人也是维权人士的像倪玉兰律师，也有维权人士像周莉等等；另外还有著名艺术家艾未未；甚至还有体制内的人物，如自称是救党派，在观点上就敢于批判毛泽东，敢于说话的老干部辛子陵也被立案审查。这篇报导里面提到最近对这些人士打压活动这条消息，在这个报导里面是真实的。

这条报导里面还提到了严打「茉莉花」，这个也是现实的，也是真实的。但这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什么叫「茉莉花」？「茉莉花」指的是「茉莉花革命」，还是「茉莉花运动」？还是「茉莉花效应」？从定义上来说，「茉莉花」它实质上指的应该是以茉莉花为国花的突尼斯，从她开始的席卷中东北非，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民主浪潮。从中国来看，首先一点被抓的被打压的这些人士，和「茉莉花」没有任何关系。这和中东开始的「茉莉花浪潮」，民主浪潮没有关系，和后来在中国有人推动的「茉莉花运动」也没有关系，大部分被抓的人都和这个没有关系。

「茉莉花」在中国有一个网络上发起的各个城市中心地带某个地点，号召大家去聚集、去散步甚至去微笑。这整个运动除了引起聚集地点的警方高度集中以外，就是警方都集中到那里去了，似乎还没有在行动上真正出现大规模的人群聚集或者是大规模的散步。当然它有可能是由于警方的高度集中、戒备，而没有能够形成大规模的散步。但不管怎么样，确实这种大规模的聚集和散步并没有看见。

「茉莉花」这个词其实用到在中国发生的事情，更准确的说我个人觉得应该是中国的「茉莉花效应」。这个效应实际上更多的体现在中共所表现出来的恐惧、慌乱，表现出来完全乱了方寸的这种举动。它是一种效应，那么这个「茉莉花」引起的这种效应在中国存在，这也是一个事实。

第三个事实就是在这篇报导当中所提到的，就是这次打压的执行命令的都是部委单位，它说包括维稳办、公安部和国安部。这句话基本上是真的，因为作为国家机器当中专政的部分，公安和国安这两个部是主要的执行机构，无论它上面的命令是来自哪里，是中共中央，还是国务院，或是哪个地方，最终执行的都要落实到这两个部门，因为党本身它并没有一个在最基层最底下的执行单位，所以这句话也是真的。只有维稳办比较复杂，我们会专门加以讨论。

刚才我们讲的是这篇报导当中真的消息。那么还有哪些消息我们不能确定它是真是假，但是很可能是真的。哪些呢？就是严打，他说是政治局常委的决定，最高批示来自胡锦涛。这个很可能是真的，因为阿拉伯世界的「茉莉花革命」，确实引起了中共相当程度的恐慌。原因我们以前在别的节目里面已经分析过了。简单的说，就是一种模式，就中国模式和阿拉伯世界的一些国家的模式，是很类似的。它都是以经济发展来代替政治改革或者政治变革以维持独裁，在经济发展的过程当中造成了贫富的扩大等等。

更值得注意的是中共和西方一些人士所宣称的「中国特殊论」，就是民主自由政治体制改革到了中国好像就不灵了，它可以在不改变政治体制的情况下，在维持独裁的情况下取得经济的高度发展，这就是中国特殊论。其实在阿拉伯国家也有阿拉伯国家特殊论，然而在茉莉花革命当中，阿拉伯国家特殊论就崩溃了，因此中国特殊论也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面对这样的国际形势，中共要進行应对，它当然是通过政治局常委反覆讨论做出决定，而胡锦涛是总书记，达成一致没有他拍板也不可能，所以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在这里有些说法却是有问题的，就是我们要分析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像上面这句话讲的就是：严打是政治局常委决定的，是胡锦涛批示的。这句话后面接的那句话就有问题了。它说三个部门，讲的是维稳办、公安、国安都执行维稳任务，并不都需要周永康下令。我们要注意的是：不需要都是周永康下令，并等于不是周永康指挥的，更不等于周永康不需要负大部分或全部的责任。

维稳办就是中央政法委的一个办公室

我们这里可以看一下三个部门当中的维稳办。维稳办其实并不是国务院或中共中央的（公开）机构。在新华网上有一个中共中央直属机构的列表上面没有它，在国务院的网站上各部委也都没有它。事实上这是一个临时的常设机构。中共中央有一个维稳领导小组，它的办事机构就是中央维稳办，这个中央维稳办的办公地点就在中央政法委的机关。

这个中共中央维稳领导小组的组长，就是现在的政法委书记周永康，而维稳办的主任原来是公安部常务部部长刘京，现在是公安常务副部长杨焕宁。我们在这里需要注意的是不管维稳办的主任现在是谁，它在政府机构当中有什么职务，它的性质仍然是党务系统的。这个维稳办是党务系统的，它是中共中央的直属机关。

维稳办（领导小组）和中央政法委相比较，它还不完全是重叠的。因为中央政法委管的只是政法部门，就是司法系统的；而维稳办（领导小组）的成员单位，除了公检法这个系统、国安系统以外，它还要加進宣传部门。无论是维稳办还是维稳领导小组，既然在这篇报导当中已经承认是具体办事的，那么维稳办的活动，周永康就是直接指挥，因为他是维稳领导小组，维稳办只是为他干活而已。这是维稳办。

另外就是公安部，公安部从理论上说它是国务院的一个部，但实际上中共是可以操控公安部的活动，虽然这样做是违反宪法和法律。在这种情况下，公安部就更像是作为中共的工具，而不是政府机构在运作。

其实任何国家政权，不管它如何的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它的内部仍然是需要一定的运行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要说一个国家。就像文革的时候，毛泽东他去砸碎原来的国家机器，但是他在原来国家机器基础上面，仍然要建立起一个叫革命委员会的东西，而革命委员会的运作仍然是一个政府机构的运作方式，甚至连里面的机构办公室的设置都和政府机构是相类似的。这个就叫做指挥系统，这个是很严格的。如果说在上级谁都可以对下级的任何单位下命令，而下级部门对任何来自上级部门不管是不是直接相关的命令都要执行的话，这个政权实际上是没办法生存的，这个指挥系统实际上是没有办法工作、没有办法运行的。中国现在就面临了这样的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也是中共政权不稳定而且无法维持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今天我们不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说的是中共怎么样控制公安部。刚才说的是一种，就是把公安部纳入到维稳领导小组的成员单位去，通过党的系统维稳领导小组来控制公安部的活动。

另一种方式就是固定的，就是中共中央政法委它去控制公安部、最高检察院、最高法院、国安部、司法部等等，也就是把这些属于人大任命的，本来应该向人大汇报的，或者是国务院的部委，来由党来控制；这个是它的运行机制，就是怎么能够做到党来指挥一个政府部门的，这是一种不符合宪法也不合法律的一种潜规则。但是无论是走维稳办的途径还是走中央政法委的途径都没有办法避开周永康，无论是领导小组还是中央政法委都是周永康在实际领导。事实上维稳系统的设置和中共中央政法委的功能基本上是重叠的，人员也是重叠的，只是维稳系统增加宣传部门而已。

国安部的情况应该和公安部是类似的，也就是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决定就是通过周永康这个位置落实到刚才谈到的这几个部门去的。至于海外媒体新闻当中所报导的：「海外媒体绘声绘色描述周永康如何指导行动，那是发挥了超级想像力」，其实这并不是发挥超级想像力，因为对于周永康如何指挥行动只是一个假设，或者有人看见了，或者没人看见，但是如果知道中共内部运作方式的话，就知道上述的运作方式，中共中央政法委书记是必不可少的角色，而具体行动是想像的或者不是想像的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这篇报导当中还有一点有问题，就是提供这则消息的人说：「最近周永康没有下令对任何一个人施行拘留，也用不着他下命令。只要是对北京稍微了解的人士都应该知道，带走一些危及社会安全的律师问话要用政法委书记下令？」这段话的描述实际上是故意对一种严重的事态加以轻描淡写的描述，因为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把一个人带走问话，带走人问话当然不需要中央政法委下令，以前各地都是这么做的。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随便的带走问话，而是大批的强制失踪。

我们曾经谈过联合国对于「强制失踪」是有定义的，目前被抓的人都符合联合国关于强制失踪的定义。说一个人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被政府有关部门抓走了70天，70天是问话吗？有什么话要问70天？相信北京市公安局国保总队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权力。

另外，艾未未被强制失踪案，像这种国际上高度关注的案例也绝对不是北京市国保可以做主的。因为艾未未的情况，尽管艾未未的妻子已经和他见过面了，但是在法律上仍然属于强制失踪，因为家属至今没有接到正式的法律文书，也不知道他真正关在哪里。新华网倒是抢先报导了，但是在家属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新华网是怎么知道的？既然新华网这个中央级的喉舌都出动了，就更说明这次抓人不是北京市公安局、也不是北京市国安局、甚至都不是公安部或国安部能做决定的事情，因为公安部和国安部还不能控制新华网。这是我们刚才讨论的，就是这条报导的消息是真还是假？

中共统治全面失控的征象

实际上，我认为分析下来的话能够反映的是中共目前全面失控的一个真相。我们说如果这条消息报导的是一条假消息，也就是说如果是真实的情况是周永康的中央政法委事实上全面的操控了这次打压行动的话，有没有政治局常委的决定，和有没有胡锦涛拍板的情况下，都是由中央政法委在事实的操控，这种作法是符合中共政治运动的运作方式的，也就是说在这里中央政法委及其书记周永康即使在这个事件当中不是始作俑者，也是指挥系统上最关键的角色。

对于这种镇压的具体的措施，像这个具体的策略比如说镇压的范围多大，用什么手段镇压？像这次使用的就是把不同的人长期的轮流的强制失踪，把艾未未的问题用经济问题来陷害他，在这个过程当中，对谁需要施加酷刑，对谁不需要施加酷刑，施加酷刑到什么程度等等，这些具体的手段；还有就是怎么去协调媒体，国内的喉舌由谁出面，像这次是《人民日报》旗下的《环球时报》，香港的喉舌谁来出面，要说些什么东西，像这些具体操作，它肯定不是政治局常委会拟到这种细微的程度的。当然它也超出了国安部、公安部的职责。

而这个部分正好是维稳领导小组和中央政法委的权限范围，它既可以协调各个部委，甚至包括宣传系统，它也会拟定出一些比较具体的措施让下面去执行。这种设想在这篇报导当中其实也有证据，就这篇报导说到，说最近周永康在协调各部委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倒是做出一个指示，要求公安部门在尽快搞清情况后做出处理意见，说是危害不大的该放就放。

我们现在来看这段话，在政府结构当中应该是国务院总理才能对公安部下指示而不是周永康。周永康可以对公安部门下指示，在司法系统当中他有这个权力去批示放人，这点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其实批示放人和批示抓人，它的性质都是一样的，都说明在中国没有法律可言，党的官员可以任意的指挥司法系统。问题是谁需要去为周永康去做辩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为周永康做辩解？这是我们值得考虑的。

罕见的对正在执行的政策互相推卸责任

当然我们肯定这次的打压是个现行的政策，对于一个现行的政策在这个指挥系统当中的关键人物想摆脱责任，这在以前几乎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薄熙来曾经就有过一次，当年有一次薄熙来出国访问被法轮功学员起诉了，也是在这个网站上有人发了一条据说是他身边人说的话。说的什么呢？说的是迫害法轮功是党务系统；不是政府系统。身为省长的薄熙来，不应该负责任而应该去追究省委书记闻世震的责任。

当然我们知道在迫害法轮功的时候执行者个人的选择是很重要的。在政府官员位置上就有人自己选择积极参与迫害的，而在党的系统内也有人拒绝参与迫害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法轮功学员的起诉只针对个人而不是针对组织，也不是针对政权。无论怎么说，是周永康授意的也好、是他手下人自作主张的也好、是其他人编的也好，这篇报导它的出发点的基础都是一样的，就是这次对律师、对维权人士、对作家、对艺术家的打压是不得人心的。谁都不敢公开承认自己是主犯、是主要的操作手，换句话说从中央最高层都没有愿意、都没有敢于承担个人责任了。

这是我们刚才说如果这篇报导的是假的话。如果这篇报导讲的是真的，就是说没有经过中央政法委，下面的公安部和国安部就自作主张制定出一套抓人的方式、制定出抓人的名单来，那就表明中共的系统是完全处于一个崩溃状态了。严格的说就以前开玩笑的说，就是无政府状态了。

中共它不是没有规矩的，它是不遵守人类社会的正常规矩，像国际法，各国通用的法律，其实在中国制定的宪法和法律至少在表面文章上，它多多少少还是装模作样的模仿了一些国际通用的法律标准，但是它就是不遵守，哪怕它自己制定的。那么是不是就没有规矩呢？不是的！中共它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但是它不公开说，如果说这里的报导是真的话，就是中共现在自己的规矩被打破了，没有人执行了。

比如刚才提到的，说是带走一些危及社会安全的律师问话，也就是说北京市的警察，具体的说就是国保总队，或者是具体的某个区的国保支队，它就有权力去确定哪个律师是危及社会安全的，就可以带走问话，这就完全乱套了。因为对于警方的立案、调查、警方证据的收集和处理，律师提出疑问和质疑是他们的职业所要求的。而如果警方就有权力来决定谁在危害社会安全的话，他当然会毫不迟疑的把在法庭上向它们提出挑战、质疑、质问的这些律师带走问话。这是一个荒唐的地方。

第二个警察是打手、是肌肉，但是却得到了可以判断谁是危害社会治安的思想罪的权力，这个是脑子的权力，现在肌肉掌握了脑子的权力，这样的后果一定是一片混乱。第一个倒楣的就是外交部发言人，她不得不在媒体的追问下，说出法律不是挡箭牌这样的国际笑话。

中共的所作所为，它要捅篓子要在国内外出丑是必然的，因为它和人类的普世价值为敌，和世界潮流为敌，不过在这之前它做坏事的级别还是比较清楚的，高级官员可以做大坏事、捅大篓子，而低级官员只能捅小篓子。现在这个事件当中，如果这篇报导是真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市一级、区一级的警察也有了捅国际篓子的权力了。而且这已经变成中国现在的常态而不是偶发事件。古今中外哪一个政权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都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好，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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