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芳:一个在苦难中挣扎的民运女人
十多年前,也就是在 1994 年丶 1995 年,我与李金芳见过几面。那时李金芳的丈夫秦永敏先生正在被劳动教养,李金芳一个人带来孩子,在
北京打工。那时他们的孩子还很小,可能只有三丶四岁。李金芳,又
要照顾孩子,又要工作,又要关心牢里的丈夫,真是艰难。
那时萧碧光的妻子勾庆惠丶刘念春的妻子储海蓝丶周国强的妻子王
惠丶还有秦永敏的妻子李金芳,他们时有相聚,那时他们的丈夫都在
牢里。丈夫被抓了,坐牢了,妻子感受到的是极大的伤痛。这种伤痛
是常人不能体验的。他们是同命相连。她们都是伟大的女性。在她们
的丈夫坐牢後,她们一方面忍受着丈夫坐牢给她们带来的极大的痛
苦,另一方面她们为丈夫奔走呼吁。丈夫坐牢後,勾庆惠丶储海蓝丶
王惠都成为了坚强的女性。相对来说,李金芳还是那麽文弱,文质彬
彬。
1995 年 5 月到 1997 年 5 月,我被劳动教养。我出来後,听说李金芳与秦
永敏离婚了。 1998 年秦永敏第三次坐牢,後来听说李金芳把孩子送到
了河北老家生活。虽然我们一些北京的朋友一直很关心李金芳和她的
孩子,时常打听她们的近况,但是也没有机会与她们见面。
可能是在 2002 年的一天,李金芳突然来到我工作的医院。我们有七丶
八年没有见面了。我发现李金芳变化太大了。如果说七丶八年前李金
芳是个文弱的小女子,那麽这时她真的成熟了,不再是文质彬彬一副
文弱的样子。她对我说,她现在在北京 " 练地摊 " ,卖一些拖鞋丶袜
子等,就是马路边,放一块布,放上一些拖鞋丶袜子。如果城管丶联
防丶员警来了,就要马上跑。她对我说,她也是时常被抓住,卖的东
西都被抢走。有时为了要回被抢走的东西,她就与城管丶联防丶员警
讲理。环境造就人,使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女子成了一个坚强女性。
她对我说,为了女儿能上学,她必须多赚一些钱,每天都是出摊到很
晚。出摊时,要时刻提防城管丶联防丶员警来抄滩,她总是处於紧张
状态。出摊回来後,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精神还是紧张着,不能入
睡,时常失眠。为了能入睡,有时需要吃一些安眠药才行。但是安眠
药药店里买不到,需要到医院去看病,而且每次只给几片。因为时常
地失眠,她很是痛苦。
为了解决失眠的问题,她从在美国的储海蓝那里打听到了我工作的医
院,特意来找我。我是医生,精神科医生,治疗失眠是我的专业范
围。我给李金芳开了一些药。我对她说,我们很多朋友都在关心她,
有事一定来找大家。那时我家有一个基督教家庭教会,每个星期天都
有很多的民运人士来我家聚会,我希望她也能来我家聚会,大家定期
见个面。她说她不行,为了女儿她每天都要出摊。她也没有手机,只
有一个亲戚的电话。她留下了这个亲戚家的电话。
2003 年到 2006 年我又被坐牢了,出狱後,我听说李金芳回到了河北老
家,开了个小饭滩,卖一些早点丶包子丶馅饼等。曾有一次李金芳来
北京,张晓平要请李金芳丶李海丶我丶我妻子在一起吃个饭。很是不
巧,我妻子的娘家有事,我和妻子要回郊区的岳父岳母家,也没有见
到李金芳。
近来我在网上看到了李金芳写的一些文章,知道了她的一些近况。看
到她写的《艰难的求学路漫漫》,她在文章的最後写到: " 我的痛苦
无以复加。我可怜的丹儿,到底还有多少事隐瞒着我?作为母亲,在
经过了炼狱的炙烤之後,我仍然无法再给丹儿一个安稳的生存和求学
的环境,我还有什麽颜面再苟活於世? " 在看的过程中,我哭了,看
完後,我也留了很长时间的眼泪。没有想到,她和她的孩子经历了那
麽多的苦难。
为了中国的民主运动,秦永敏先生做了很多的工作。他的工作能力与
效率很少有人能比的上。秦永敏先生,三次坐牢,第一次八年,第二
次二年,第三次 12 年,目前已经坐了 18 年,还有四年的刑期。这样的
牺牲,在中国的民运中是少有的。秦永敏先生受了很多的苦。但是他
的妻子丶孩子却受了更多的苦。我们应该帮助他们,一想到我出狱後
一直失业在家也没有能力去帮助她们很是惭愧,只能在这里写了这篇
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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