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十七的坚持,在网络上得知你们真的又在筹备今年的六四纪念会,一时间热泪 盈眶。谢谢你们的坚持,这坚持本身已经与纪念的内容同样成为一种荣耀。这是一种更深沉的英雄主义行动。
但请原谅我今年失约了,我本计划作为普通听众今年去那里捧场,但非常遗憾,我的神学课提前开始了。而且我也想起去年你们有朋友问我,任不寐上神学以后肯定离政治越来越远了。记得当时我还否定。不过现在看来,我真会离世界越来越远了。昨天我还与家人感慨:当牧师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转折,这是一条不归路,我直到现在在感情上还有所犹豫,尽管在心底深处充满了激动和喜乐。但无论如何,我永远是1989年的学生,天安血案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六四是我走向耶路撒冷的逻辑起点。
因为没有太多时间专门写点什么,就把我去年给杨逢时女士的信附在后面,权且表达我的感谢、致敬和祝福。
我会一直为六四以及芝城的纪念会祈祷,愿公义和爱的大光早日照耀天安门广场和那里的人们。
任不寐
2005年5月25日
附录: 遭遇“时间专制主义”
逢时: 你好! 寄来的照片和文字都收到了,谢谢你的辛苦和那么细腻的编排。
从芝加哥回来忙了两天,一直在想着怎样用语言把你绑架到十七年去,尽管我知道,诸如“啊”或“青铜色”的言辞是无法感动你的,但我还是觉得“动之以情”未必完全无效。我本想狡猾地宣称,看着你们那么累,“站着说话”的我已经决定不劝你们继续革命了。但你肯定知道这是一个谎言。我本想说,人民需要你们,却感到这个抒情还不如“啊”呢。
自从我知道芝加哥每年的纪念会并认识你们之后,我一直感到自己拥有了一个心灵的家园。可以这样比喻,从广场被石头打击而起飞的侯鸟,一直想寻找一个倾诉的地方,在那里,即使他们未能亲自到场,他们也能够象征性地把自己的委屈或矫情放在同类的肩上--你们在芝加哥构造了这样一种氛围,如同家人打开门窗接待一脸伤痕的弟弟妹妹。(有点“啊”了,老汪该困了吧)芝加哥的音符与香港维园的烛光也一年一度点燃着天安门母亲们的冰冷的眼神,使她们在向墙上的像片自言自语的时候,能够告诉她们的孩子,这世界真的不是一片漆黑。由此你们也能理解我这对音乐外行的人为什么在“冰冷的夏季”的旋律中热泪盈眶,感动我的不仅仅是那歌声,更是浪子回家的刹那间那种感情激荡。
当十七年的时候,地下的孩子们再起来,你们能跟他们说:今年,你们去别人家里吧?
“动之以情”就到这里吧,咱们再“晓之以理”。事实上,我们的敌人绝不仅仅是政治暴政,而是遗忘。时间是北京暴君最可以援用的强大盟友,因此他们非常清楚,即使不怕坦克的人也可能害怕疲惫。他们一直盼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记忆热情将逐渐消退。而我们存在的价值,恰恰是要使这种盘算归于失败。我的网站“不寐之夜”在国内先后被关闭了五十二次,我每次都感到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这正是他们想达到的目的的时候,想到时间暴君对人的局限性的嘲笑的时候,我就拉着自己继续揭竿而
起。记得耶和华对以利亚说的话吗:以利亚在罗藤树下,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那里求死,说“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因为我不胜于我的列祖。”结果耶和华给他送来吃的,并对他说:“起来吃吧,因为你当走的路甚远。”我在北京最走投无路的日子里,在我想彻底放弃的深夜,我伏在主的这些话语上泪如泉涌。才十六年,我们当走的路甚远。“时间专制主义”比“政治专制主义”更为可怕,而抵抗者因此更为荣耀。
十六年前,北京的暴力获得了表面上的胜利。接下来,他们利用时间打算彻底击溃正义。如果这正义完全是世俗的,正义应该投降,就像它在越来越多的地方,在越来越多的人身上所发生的那样。但我们依靠的是谁呢?耶和华是我们的磐石,因此,“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已经得胜有余了。”摩西在在旷野中间,他不能说,我该留下来写回忆录了,你们往前走吧。
我可能不太了解每年支撑这个活动要花费你多少精力以及所付出的代价。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通过参与进去提供我的微薄的支持。我只能说,我永远支持你,因为这是对我自己信念的支持。当然,无论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都是我从自己出发的。也许你有很多困难和计划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最后想说的是,不要为我的话所困扰,因为毫无疑问,这些年你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因此,我前面那些话,如果不是激励,则可以是衷心的感谢。不过我似乎更清楚的是,你们一定比我更不愿意放弃17年的纪念会,我的话正是你们早已经掩埋在心里的话,根本不需要我来鼓吹。是的,你们不可能停下来。
谢谢你们为天安门一代,也包括为我所做的一切。
由于你们,芝加哥成为天安门外我可以随时降落的一片草原。
不寐
2005年6月10日
不寐论坛纪念64十七周年专稿(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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