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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邪气就怕人心正,
淫色难乱君子情,
苍蝇不叮那无缝儿的蛋,
常转的门轴,它无蛀虫。
话说这位公子叫王生,
家住在山西太原城。
王生有妻子叫陈氏,
夫妻俩日子过得挺安生。
这一天,大清早,
王公子出门办事情,
见一位窈窕的女郎,
步履蹒跚路上行。
王公子赶上几步细一看,
呀,好一位美人儿!
嘿,这位姑娘,
神态翩翩象个仙女儿,
十六、七岁是正妙龄。
纤嫩的白脸儿透着粉,
细眉大眼饱含着情。
忍不住整整衣容,躬身行礼开言道:
"敢问这位小大姐,
怎么孤身一人赶路程?"
那小姐闻声止住了步,飘飘下拜口尊声:
"这位相公,奴家有礼了,
逃难之人,只为求生赶路程!"
公子一听开言道:
"哎!小大姐有什么灾,有什么难,
你只管讲给在下听,
王某为小姐效力是荣幸。"
只见那小姐垂泪道:"多谢相公,
唉,小奴家生来是苦命。
我那爹娘只图嫁妆钱,
把奴家我,做二房妻,
嫁到了豪门大户中。
没多久哇,我那丈夫对我便不爱,
我那公婆对我也不疼,
大婆子骂我,从里到外她不绝口,
小姑子损我,从早到晚她不住声,
小奴家实在受不了,
我这是弃家出走啊,弃家出走去逃生。"
"敢问小大姐要到哪里去?"
"唉,逃难的人,
小奴家不知何处能求生。"
王公子心中一喜忙说道:
"小大姐,你举目无亲,
到我的书斋一住行不行?"
那女郎点头一笑说:"行是行,
可小奴家与您老不沾亲也不带故,
真不知怎样报答我的好相公!"
王公子喜出望外,
把这如花似玉的女郎带到了自己的书斋中。
这女郎到了书斋四处看,
"相公,您家的人丁可兴盛?
您夫人一定很贤慧?
儿女们一定很聪明?"
公子说:"小大姐,这是我的书斋,
家里人不来,很安静。"
女郎一听放了心,
"这个住处是僻静,
小奴家暂且就住这里,实在感激我的好相公。
相公可千万要保密,让外人知道可不行。"
王公子心花怒放,忙答应:
王某与小大姐是心心相印,意相通。
不多时,两个人便同床睡一起,
王生叫女郎"我的美人儿",
美人儿叫王生"我的相公"。
一连几日,相公都来守着美人儿,寻欢取乐,
自己觉得真尽兴。
这一天,王公子得意洋洋在街上走,
从前方,走来了城中一位老道翁,
这老道盯住王生细打量,
把个公子看得心里发毛不高兴。
老道士开言有语:
"公子可遇到了什么事情?"
王生说:"没有啊。"
"公子你身上邪气萦绕,
面容晦暗还挺镇静。"
公子把眼一瞪,
"我说道爷,走你的路,我就是没事!"
老道翁摇头叹息往前行:
"罢罢罢!
迷中行,愚中行,
大难临头你不知醒!"
王生一听,"嗯?,莫非我那美人儿。。。
哎!明明是个沉鱼落雁的俏佳人,
什么邪呀难啊,你扫我的兴!
这位道爷,是想赚点儿算卦钱,
诈我一道,引我找他来算命!"
到深夜,王公子从书斋回到家,
心里边,还想着美人儿的笑貌和音容。
有太太陈氏开口道:
"公子这几日呆在斋院中,
可有什么要紧事,
让奴家帮你行不行?"
公子连忙摇头说:"不用。"
一转念,接着又说道:
"噢,夫人,有个离家出逃的女子怪可怜,
我把她留在了斋院中。"
王公子是蜻蜓点水,讲了几句,
王夫人一听心里明。
心平气和地劝丈夫:
"公子,请听奴家一句话,
谁家丢了媳妇也不安生,
公子快送她回家最为好,
一个年轻女子,留在咱家时日久,
败坏了公子的好名声。"
王公子不以为然摇摇头:
"她受不了屈辱跑出来,
我逼她回去怎么行!"
大清早,王公子来到斋院一推门儿,
大门儿插得紧绷绷。
嗯?插门干嘛?
一起急,翻身越墙来到了院子中。
再推房门,房门也插得紧绷绷。
王公子蹑手蹑脚到窗前,
往屋里一看吃一惊!
只见个恶鬼在屋内,
青面獠牙是头发红,
眼睛是两个黑窟窿。
有张人皮铺在卧床上,
恶鬼是手拿着彩笔,
在人皮之上涂涂点点画人形。
然后是披上人皮一转身,
变成了美人儿如花似玉笑盈盈。
王公子看罢,大惊失色连滚带爬逃出院儿,
"我的天哪!我那美人儿!
我那美人儿原来是妖精!
哎呀!这如何是好!慢,那个道翁!
道翁是有先见之明,
只有他能救我的命。"
他是四处奔波找道士。
找来找去,在郊外见着了老道翁。
王公子扑通跪倒在道翁前:
道爷,道爷,您救命!
道翁说:"公子请起,
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细细讲给贫道听。"
王公子跪在地上,把个来龙去脉,
一五一十讲给了道翁听。
道翁说:"你既然醒悟,我就帮帮你,
你回到家,把这蝇拂,高高悬挂在门庭,
也只好与你分手绝了情。
如有事儿,你到青帝庙来找贫道,
到时候,就知道这办法灵不灵。"
王公子提心吊胆回到家,
把那蝇拂挂在门正中,
他哪儿敢再到那书斋去,
只呆在家中的内室听风声。
"老天爷求您把那妖怪送出城,
我发誓,再看见美女,
我绕着道儿走还不行!"
战战兢兢,熬过了一整日,
半夜里听得门外有人声,
王公子不敢仔细看,
求夫人到窗前看分明。
只见那女郎到门前,
眼盯着蝇拂不作声。
站立了一会儿离开去,
不多时,又转回来了,骂个不停:
"狗道士,你耍聪明,挂个蝇拂管屁用!
王生的心,他给了我,你旁人插手怎么成?
姑奶奶我,你别小看,压根儿就不是省油的灯!
好东西到了我嘴里,叫我吐出来就不行!"
叨叨念念,一把把个蝇拂撕个碎,
破门而入,直奔内室的床上找王生。
王生在床上浑身发抖象筛糠,
"我的美人儿佳人儿您饶命!
啊不,小姐,大姐您饶命!"
女郎说"来吧,我的相公!"
一把挖开了公子的胸,
掏出了心,手捧着扬长而去,
一路之上笑不停。
王夫人大声喊救命,
有丫环进来点上灯。
见公子满身鲜血人已死,
王夫人吓得面如土色,
怕妖精再来不敢再作声。
第二天,夫人命王生的二兄弟,
赶快跑去找道翁。
老道翁听罢,大怒道:
"我原不想杀这鬼,
它倒放肆起来害人命。"
当下来到了王家找妖精。
那人皮女妖已不在,
老道士仰首四处看个明。
"南院儿里是谁家?"
二弟说:"回道爷,是我家。"
"那妖精正在你家中!"
"道爷您开玩笑,不会吧?"
"你家里可有过生人来?"
"我今儿一早儿就出门儿,
我得回去问一声。"
不多时,二弟回来,
悄声告诉老道翁:
"早上来了个老太太,
要为我家里作女佣,
我家不要,她也不走,
眼下还在我家中。"
老道说:"它就是!"
说话间,转身就到了南院儿里。
只见这威风凛凛的老道翁,
手持着木剑,高声道:
"孽瘴,还我蝇拂来!"
老太太躲在屋里听得清,
一猫腰就往院儿外跑,
可那道士紧追不放松。
老道这一剑砍过去,
老太太人皮脱落现了原形。
变成了恶鬼,青面獠牙头发红,
眼睛是两个黑窟窿。
倒在了地上嗷嗷地叫,
好道翁,一剑把鬼头扎了个大窟窿。
那恶鬼化作浓烟直打转儿,
老道士,取出个葫芦,打开放在浓烟中。
只见那葫芦嘶溜溜如同口吸气,
一转眼,把滚滚的浓烟吸了个净。
众人上前来观看,
只见那人皮是有鼻子有嘴有眼睛,
有骼膊有腿儿有身形。
老道士提起了人皮,象卷画轴,
呲楞呲楞卷成筒儿。
收起了葫芦要离去,
王夫人跪倒跟前哭不停。
"道长,求您施法术,救我那王生!"
道翁叹息说不行。
王夫人越发悲痛不起身,
道翁沉思了片刻开言道:
"以贫道的法术,起死回生还不行。
有一人,你若真心去求拜,
他神通广大必有应。"
夫人止住了哭泣问是谁?
道翁说:"街上有个叫化子,
夫人可跪拜哀求他。
只是他疯疯颠颠无常态,
有时候喜兴,有时候凶。
倘若他发狂骂夫人,
夫人可不能在意要冷静。"
王夫人来到了大街上,
不多时,真有个乞丐,狂歌笑骂在发疯。
哈拉子鼻涕有三尺,
满身的臭味儿,熏得路人脑仁疼。
王夫人跪倒在地,双膝行走到跟前,
叫花子仰天捧腹笑出了声:
"嘿嘿!美人儿你爱我是不是?"
夫人把缘由讲一遍:
"求大仙,救救我那死去的丈夫。"
说罢拜倒哀求不住声。
叫花子哈哈大笑说:
"哎!人死就象吹了灯,
再叫他活来为哪宗?"
王夫人死死哀求不住口,
叫花子两眼一瞪发了横:
"怪了怪了,人死了你倒来求我,
我就是阎王老子也不成呀!"
说着话,抡起拐杖打过来,
王夫人也不躲闪忍着痛。
围观的行人真不少,
里三层是外三层。
叫花子一看人多更来了劲儿,
一通咳嗽,是"哼哼哈哈哼!"
鼻涕黏痰足足攒了一大把,
双手往夫人的嘴边儿捧,
"来,我的美人儿,把这个吃了!"
夫人是面有难色脸通红。
想起了道翁嘱咐过,
是咬牙、闭眼、心一横,
把这黏痰鼻涕强吞硬咽到腹中。
叫花子一见高了兴,
"好个美人儿哎,我看出来了,
你爱我爱得是真情!"
说罢是大步流星往前走,
王夫人紧跟在后边儿不放松。
穿街过巷几拐弯儿,
转眼间,着来到了一处庙宇中。
定睛再找那叫花子,
却是无声无迹无踪影。
王夫人前后左右,
白白找了整半天儿,
心碎而归,好生悲痛。
"苦啊!我个妇道人家,
口吞了黏痰受羞辱,
我那夫君惨死不复生。
原本这婚后的日子很平和,
到如今,才知道自己好苦命!"
回到家,夫人为丈夫来收尸,
边收边哭不住声。
只觉得一阵眩晕要呕吐,
有东西夺口而出,
落在了丈夫的胸腔中。
仔细一看,啊!是一颗心,
一收一缩跳不停!
夫人是又惊又喜,
双手把丈夫的胸腔来合胧。
又搂住丈夫,极力抱挤不放松。
然后把丈夫的伤口包扎好,
手摸着尸体有热度,
盖上 薄 被 ,
把丈夫放在床正中。
半夜里,只觉得鼻孔里边在出气儿,
到天明,公子竟复活,已苏醒!
"哎呀!好个恶梦,我这胸上有些痛。"
王夫人,在一旁破涕为笑不作声,
内心里感激那慈悲为怀的大仙叫花子,
感激那行善除恶的老道翁。
正所谓:
真妖精,假妖精,不迷人不算是妖精。
你聪明,我聪明,见利忘义是假聪明。
说悲痛,道悲痛,执迷不悟是真悲痛!
你贤明,她贤明,宽容关爱是大贤明!
(故事选自:聊斋志异-画皮)
──转自《希望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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