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美国人以为自己搞懂了阶层。上等阶层在欧洲度假,信奉圣公会教义。中产阶层开着福特车,住在圣费尔南多谷,是公司职员。劳工阶层是劳联─产联的成员,拥护民主党,从未坐游轮到过加勒比海。
如今,美国似乎已没有了阶层之分。形形色色的美国人尽情享受足以让祖辈们眼花缭乱的奢侈品。社会多元化抹去了许多旧日的标识。从着装、汽车、党派、宗教以及肤色来判断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不再像过去那么容易。阶层的界限模糊了,也有人说消失了。
但阶层仍是美国生活中一支强大的力量。在过去的30年里,它在许多重要问题上发挥的作用有增无减。如今,教育比过去任何时候都举足轻重,但学业的成功仍与阶层息息相关;种族融合的程度越来越深,但富人也日益与世隔绝;医学领域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不同阶层之间的健康和寿命差异仍然很大,而且似乎还在拉大。
对美国社会流动性(家庭在经济阶梯上的上下移动)的新研究表明,它远远低于经济学家原来以为的水平,也低于大多数人的认识。事实上,许多研究者说,曾经激励美国人奋斗的社会流动性近来已逐渐趋平,甚至可能下降了。社会流动性是美国梦的核心,它给人以希望。据信,它能让贫富之间日益扩大的鸿沟不那么难以忍受。个中的逻辑是这样的:美国社会当然会有贫富之分,但只要两者可以互相转化,只要有类似于机会均等这样的事,贫富之间的差别就不会构成难以逾越的阶层界限。
传承既得优势
一些看似矛盾的趋势同时存在:阶层的划分变得模糊不清,但有些阶层的界限却更加泾渭分明起来,生活水平提高了,但大多数人仍停留在原来的相对位置上不动。
甚至就在流动性未见起色的同时,精英阶层的大门更加敞开。如今,人人都有可能成为美国最高法院法官或首席执行官,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也越来越多。在《福布斯》杂志去年公布的美国前400名富豪名单中,只有37人的财富来自继承,而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这个数字为将近200人。
如此看来,一方面,对少数杰出人士来说,登上财富的顶峰变得容易了,而另一方面,对其他许多人来说,从一个经济阶层升入另一个更难了。可以说,与30年前相比,现在的美国人更有可能终其一生都属于同一阶层。美国新的英才制度的核心隐藏着一个矛盾。用人唯才取代了过去的世袭特权制度,但归根结底,“才”至少是部分建立在阶层的基础之上的。有钱、受过良好教育又有关系的父母,可以为孩子培养英才制度所赏识的种种习性。而当他们的子女取得成功时,便被认为是靠才干赢得的。 拉塞尔·塞奇基金会是纽约市一个社会科学研究组织,它最近发表了有关经济不平等的社会效应的一系列研究。该基金会主席埃里克·万纳说:“过去依靠世袭制度或排他性小团体树立的壁垒基本消失了。”作为替代,他说,出现了“新的传承既得优势的方式”。
某些社会学家和营销顾问认为,人们通常认为的三大阶层(上等、中产和劳工阶层),已经细化成由职业或生活方式决定的数十个微阶层。还有少数社会学家甚至宣称,社会的复杂性已使阶层这个概念失去意义。弗吉尼亚大学社会学教授保罗·W·金斯顿说,传统的几大阶层都变得如此多元化,充斥着收入、生活方式及政见各异的人们,以致根本不能称其为阶层。在他看来,美国社会是一架“有许许多多梯级的梯子”。他说:“占据梯级越高的人,其子女就越可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和医疗保险。但这并不意味着存在阶层。” 许多研究者对此不敢苟同。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社会学教授迈克尔·豪特说:“阶层意识和阶层语言正在渐趋模糊,但与此同时,阶层也在重组美国社会。我认为这些关于‘阶层消亡’的讨论是幼稚并且颇有讽刺意味的,因为我们处在一个不平等激增的时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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