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还告诉我说,后来解散了食堂,而家里也没有一粒粮食。那时候,我被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锥子一样的身子上,却扛着一颗大大的脑壳;而大大的脑壳上,还瞪着一双亮晶晶且会说话大眼睛。
大姐还说,每当她看到我的这双眼睛,她就想哭。于是就暗暗下定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我养活。她开始用野菜喂我,却看到我越来越瘦。她只好抱着我在奶奶 的面前直哭。奶奶就告诉她,到山上去挖蕨根吧,或许能行。我姐将蕨根挖回来后,在奶奶的指导下,先用石舂捣粹,再过滤成淀粉晒干……就这样,才用这个蕨粑 粉把我养活。
这样过了几个月,新谷才结出了籽实。没等新谷成熟,我姐就去捋了回来,用“真粮”喂我,才使我渐渐有了血色……而新谷收获后,附近不远的村里的一个母 亲,却没有我妈妈这样的幸运──因为有一次,她女婿去看望她,她见女婿饿得可怜,因心疼女婿,就煮了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招待女婿,不料却酿成了惨剧:女婿 饿极,一顿饱食,胃破暴死。这位母亲过了好多年,遇见我妈妈,还念念叨叨地总是自责地说:“我真蠢,害死了我的女婿”。
大饥荒过去后,我也长大了两岁,能跑能走了。大姐带着我到山上,用锄头刨开野蕨下面的土,取出那一根根黑色的块根,告诉我说:“毛毛,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并说从此以后,村里人都学着姐姐挖蕨根,用石舂捣烂了蒸熟了吃,我们村里确实没有饿死过一个人。
到我懂事后,我才想明白,除了这蕨根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外,姐姐的慈爱呵护才是最最关键的。直到我长大成人,并做了孩子的爸爸,有一次我去大姐家,大姐还情不自禁地抚摸着我的面颊,并看着我的眼睛。外甥看着他们的舅舅在笑,而姐姐却看着她的弟弟在哭。
有人要我“忘掉过去,一切向前看”。我说不,坚决不!忘记我姐,我还算人吗?我不能忘记我姐的绵绵恩情!我不能忘记我姐的慈爱呵护!再说我也有这个不忘记的权利。
确实,我也不能老是想着这些,这太心酸,也太痛苦。我是一边流泪,一边写下这段文字的。就谜舛挝淖殖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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