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师。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可称为国家第一号政治性建筑的人民大会堂。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在“文革”中,刚刚获得“解放”的他受命主持北京饭店新东楼的建造时,被牵扯进涉及中南海安危的政治旋涡中,并由此又得重温兴建人民大会堂那番同周恩来的密切接触,此事距今恰整30个年头。
李先念说:这块宝地应该利用率高一些
林彪折戟沉沙的“九一三”事件后,中国国内时局比之前四、五年,稍露几分宽松,中国在对外关系方面也渐有起色,尼克松来华,中国在联合国取得合法席位,国内的外事活动,随着外交战线的拓展而趋于频繁。
宾客多了,旧的宾馆开始吃紧,据说那一阵子北京饭店的住房率几度出现超过100%,有的客房一天要接待两批客人。北京饭店扩建工程,提上了日程。周恩来提出,要使原为350~370间客房的北京饭店,在扩建后达到1000间以上,要能同时容纳2000人饮食起居、社交活动、文化娱乐、外事谈判。
领受了任务的北京饭店军管会宋主任,首先向国务院上报了个扩建42000平方米,按当时住宅60元一平方米造价乘10,共需投资2520万元的概算。但周恩来根据当时国内基建工程经常出现在建设中不断追加投资的“钓鱼工程”的情况,要求全面规划,设计必须周到详尽,尽量不漏项,以免又成“钓鱼工程”。
宋主任找到了北京市建筑设计院,向承担设计任务的张镈和他的弟子成德兰,传达了周恩来的指示。
北京饭店扩建东楼的方案设计,是张镈带领数名年轻人拟制的。其间他突然患病,但他还是扶病搞出了20个方案。因为北京饭店的旧东楼和中楼,都是法国建筑师设计的,艺术风格都属于资本主义初期常见的摩登古典派,张镈有个萦绕于心的意念,就是对之加以改造。
周恩来在对20个方案观看比较时,流露了对20号方案的欣赏,他要求北京八大饭店的一线人员和有关部门,共同对20号方案作具体推敲,定案后作出模型。
模型做好,放置在北京饭店内,供各级领导审看提意见。一天,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掌管财权的李先念,在北京饭店参加宴会,宴会结束后,专门往观模型。
当李先念得知新扩建的东楼仅高50米左右,只有14层时,感到如此利用市中心的土地是低效的。他对陪同的人说:“北京土地很紧张,占一块就等于少一块菜地,因此在有条件的地方,楼房可盖得高点。像北京饭店这样的宝地,更应该往高层上发展,力争多建些客房才好。”
当时参与设计的几位年轻人,听了李先念的一番话,很对心思,正希望搞一座高大的建筑,便立即推倒原方案,作了个高层的设计。
虽说张镈是设计主持,但因自己在运动中受过冲击,说话也不硬气。他向年轻人再三解释,长安街有规划,在天安门附近王府井口,不宜设建筑高点,终没起什么作用。
一个130米高的方案迅速搞出了,送李先念审时,他认为以100米左右为宜。张镈根据服从组织的原则,按李先念的指示,做了个100.25米高的方案。
工程于1973年春季启动,由北京建工局长伍子玉亲自坐镇。当时正逢北京的一系列涉及外交的工程相继上马,建国门外、首都机场均在施工,但由于周恩来十分关注北京饭店,故这里成为首要重点。
中央警卫团政委杨德中,突然来到新东楼工地
施工队伍日以继夜奋战,新东楼以一个星期一层的速度增高,国庆节后,开始了第12、13层的施工。这时,一位工程人员在闲聊时问张镈,新东楼哪个方向的房间好,然后自答说西向的好,因为在晴霁天气,凭窗眺望景致最美,远可见西山逶迤,近可览故宫嵯峨。
说者无心,可张镈闻言不由心头一悸:在这远景与近景之间,正夹着一个敏感的地块--中南海。
张镈听说,当时负责中南海警卫的汪东兴,对中南海周围的建筑高度十分关注。和平门附近松树胡同有一幢水利部的办公楼,不过五层18米高,就被要求工作人员不得在楼顶做工间操。偶尔有工人到楼顶检修,中南海方面就会立即打电话质询。
于是,张镈随即向北京饭店负责人提议:新东楼西侧公共设施及客房门窗玻璃,用压花的或磨砂的,挡住西望的视线;不要安排外国人住,以免窥视中南海。虽说想了如此的补救办法,但张镈心中却多了一重隐忧。
果然没过多久,中央警卫团政委杨德中来到了建筑工地。他告诉饭店负责人和张镈等:周恩来在夜间从中南海里看到了施工的灯火,绕着海内走着观察了一圈,感到新东楼已经到了对中南海有威胁性的高度,十分忧虑。
杨德中说他是受周恩来之托,先到工地了解情况,搜集资料,商议对策,以便着手解决问题的。在集体商议中,有人建议将故宫午门楼提高,以起遮挡作用。该建议反映到周恩来那里时,当即被否决。周恩来说:第一,文物不宜破坏;第二,不能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
10月29日,北京饭店齐主任通知张镈开会。张镈刚到会议室坐下,当年指挥人民大会堂工程的万里、赵鹏飞也到了,此时他们虽然尚未复职,但张镈已从中意识到楼层的问题非同小可。果然,杨德中到场即挑明,开会的议题是解决楼层过高威胁中南海的问题。
因万里、赵鹏飞还没看过现场,他们一起来到高68.8米,刚刚支模的第15层地板面,杨德中用望远镜做了一番观察。
快人快语的万里,在稍作观察后即对杨德中表示:“既然总理感到不安,那么原设计在顶层的接见厅、宴会厅及其他配套用房,就全部取消,尽量降低层数和高度。经济损耗事小,已经做好全部构配件不必过虑。”
杨德中大概觉得截止在14层依然有威胁,所以说:“在第10个标准层,已经能看到中南海全景的上部,由于有树木遮挡,还较模糊,但再往上就挡不住了。如果天气晴朗,中南海内的情景就一目了然,要千方百计压低高度,必要的话,不妨把已建好的部分拆除几层。”
张镈突然被周恩来召到人民大会堂
继续讨论时,张镈得知在15层地板面,已经可以望见毛泽东的书斋。有人认为如在此安装窃听器,或进行红外线窥测,后果严峻。虽说天上的卫星也能侦察地面,得到清晰图像,但与邻近观察毕竟不同。
午后,传来周恩来指示:建筑必须终止在15标准层。晚上,张镈突然接到通知,周恩来要接见主设计人员。午夜24时,张镈同万里、赵鹏飞到了人民大会堂西大厅。一进大厅,张镈就见周恩来笑着朝自己走来。周恩来握着他的手说:“张镈同志,从建好大会堂以后,我们差不多有14年没见面了吧?”
周恩来让张镈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并没有马上谈新东楼的处理问题,而是同张镈拉了很长时间的家常。从其父亲清末两广总督张鸣岐说起,一一询问了张家所有后人的境况。
原来,他今天刚接见了美籍华人关颂韬。张镈说关是自己原来的大老板关颂声的三弟,关颂声五弟关颂坚曾是自己的直接老板。周恩来则告诉他说:“关颂坚是我南开中学的同学,我们都是校友哪。”
就这样寒暄了近半小时,话题才转到新东楼上。周恩来指着新东楼模型的第10层说:“在这里可以看见中南海,从新华门到瀛台一览无余,瀛台到北海大桥之间,由于端门和午门挡了一下,稍好一点;但再高就挡不住了。在中南海看到这个高楼,心里很不安,我已经考虑了一个多星期了,不能再等了。10层以上的房间,应作别的用途,不对外,向西的门窗要遮起来。”
张镈建议朝西的方向全作实心遮阳墙,遮住向西、北的视线。周恩来觉得这样处理比较好,接着说:“这样还可以挡住西北风,北京的西北风沙很利害,以后搞设计都要考虑这个问题。”
当周恩来说还是原来那个50米左右的方案好时,张镈检讨说自己知道规划有限制,但后来因强调节约土地、多建房间,背离了全面观点,未尽职尽责。
显然,周恩来理解张镈当时的处境,没有再追究,转而对万里说:“北京没有必要搞那么高的楼房,我看有50米上下就可以了。长安街上如此,外围可60米左右。没有必要太高,我们不要学西方那个样子。”
由于在14层截止,楼顶按原设计已不协调,周恩来建议说:“做大屋顶太贵,是否可以做小斜坡顶?既对排水有利,人也上不去。谈罢握别时,已是凌晨2点45分。”
3天后晚10点,万里、赵鹏飞叫张镈到人民大会堂新疆厅,对新东楼超高处理设计做最后敲定。半小时后,周恩来也来到新疆厅。他看了修改处理后的模型,并听了汇报,对新东楼西向门窗遮挡,在西华门建屏风楼的处理方案表示满意。
张镈跟着周恩来,攀上故宫西华门城墙
11月4日上午,张镈正在赶制修改后的北京饭店设计图,突然接到电话,说周恩来到了新东楼施工现场。
张镈立即赶往现场,施工现场的人说,周恩来已经乘室外的运料电梯上了顶层。“那部电梯摇摇晃晃不太安全,可总理不顾这些还是上去了,他对毛主席安危的关注,给人留下的印象是难忘的。”
从顶层下来后,周恩来带万里、杨德中、赵鹏飞、张镈等,到人民大会堂东大厅休息。这天周恩来的兴致很好,谈了许多工程以外的话,才引入正题:“今天遇到的麻烦,不少是人为的客观存在,还应该发挥主观能动性,经过调查研究,摸清情况,情况明,自然就决心大。拆几层东楼是改造客观;用屏风楼挡起来也是改造客观,关键是既要解决矛盾,又不能大拆大改,造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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