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起源于马吊,兴盛于明朝的一种纸牌,只有四十张牌的马吊吸引了士大夫没日没夜的玩乐,所以,吴梅村作缓寇纪略说,明之亡是亡于马吊。四十张牌的马吊纸牌先是在清朝变成五张的麻雀纸牌,清朝末期才变为四张的麻将牌,136张牌子,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兴打“赖字”,四个红中开杠,杠花算翻;进入二十一世纪,又花样百出的大兴八个赖子、七个赖子,一时间风靡南北。花样愈来愈多,赌钱的码子愈来愈大。以前躲躲闪闪、羞羞达达只能藏在室内玩的麻将已堂而皇之的走进了餐厅、商店、甚至是会议室,各种名目的茶社、麻将馆、娱乐城到大街小巷的门店,到处都闻清脆的麻将声,以前被官方围攻堵截的麻将,已成为维持家庭和睦、单位团结、社会稳定的良方妙药。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玩麻将赌博成为一大禁令,公安彻夜不眠的抓赌,只要一抓到,就三千五千的罚款,公安部门因此发了大财,由此,下岗工人找厂长论理的多了,堵塞交通要道、堵塞政府大门争个人权利的人多了,到了九十年代末,麻将管制放松了,下岗工人愈来愈多了,反而堵塞交通、政府大门的人少了,“聚众闹事”的也人少了,虽然《社会治安管理条例》没有明令将麻将赌博取消,但公安很少涉足打麻将的场所。官方以暧昧的态度对待麻将。
在官场上,首先是“只输不赢”的麻将,也称“曲线行贿”的麻将,现在行贿受贿太过直接,当今的“士大夫”有的是不肯要的,麻将是拉拢感情、大行贿赂的最好方式,玩的都是大码子,行贿的人想方设法、千方百计的送子给对方吃,打牌给对方胡,那些“士大夫”,得的也心安,受的也理得,行贿的人钱也送出去了,感情也交流了,皆大欢喜;“士大夫”与“士大夫”之间有了什么矛盾,第三者出面协调,麻将桌子上一坐,在刺激的气氛中缓和了关系,在谈笑中化解了分歧,各种意见就慢慢消除了;有的“士大夫”以打发日子为目的,车子一开,以检查工作之名到管辖地带,吃喝之余坐半天麻将,下级哪敢赢上级的钱?只有保持着自己不胡牌,揣摩着上级要吃什么子,胡什么牌。在官场上,“士大夫”们谈论的最多的除了权力的争斗和女人外,最主要的是麻将,因此,民间流传的“玩女人二个三个不累,打麻将三天四天不睡”是最贴切的写照。
“士大夫”大玩,那些普通干部职工自然在小玩了,常常是“上班时间签个到,哥们相约茶馆泡。”工作能推就推,能躲就躲,有才能的人和没有才能的人,麻将桌上一决高低;不求上进,但求无过,麻将桌上混日子,没提拔重用也好,没得到公正待遇也好,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往往是几天后还在津津乐道麻将桌上的战绩。
“有工作”的人玩,农民和工人也在玩,铺天盖地的下岗工人更是成天泡在麻将桌了。下岗工人是中国社会稳定的一大隐患,缺衣少食的工人到处找不到事做,拖儿带女的又不能远离,电视上不是广告就是古代帝王将相的伦理故事,要不就是现代正面题材的传记,天天看了心烦,又没有别的娱乐,文化资源普遍匮乏,只有玩麻将打发时间,虽然是小码子,道也“其乐无穷”。在内地,从农村到城镇,从机关到街头巷尾,到处是摆开的茶社,到处是清脆的麻将声。有的官员公开说:“麻将是摧化剂、是催眠曲,是维护一方稳定的良方妙药。”所以,麻将的开发日兴月盛,花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刺激。愚民思想和愚民政策,培养内地城乡国民固有的听天由命,逆来顺受。
不难否认,麻将成了维持社会和谐稳定的核心支柱,在麻将的氛围中,国民的个性精神和正义元素消磨殆尽,从一掷千金的豪赌,到打发时间的小赌,一些人赌的昏天黑地,麻木不仁,把精力和光阴葬送在136张牌上,有的人没有钱,就借着钱赌,张三欠李四,李四欠王五,只要有了麻将,一切事情都与自己不相干了,麻将衍成内地从城市到农村一个百病丛生的畸形社会,一些人在麻将的赌桌上倾家当产、父子成仇、夫妻离异,家破人亡,社会道德体系日益失效,伴随着贫穷与落后,酱化成国民一种“认命”的扭曲心态;麻将使人与人之间变的不仁不义,冷漠无情,加上政治的作孽和法制的滞后,从官场到民间,人们的价值观念、道德观念愈来愈混沌;金钱的输赢、精力的消磨,使人性对社会的不平等、制度的不公,则普遍的麻木和冷漠。可以说,麻将是现阶段恶化整个社会肌体的病源体。
早在一百年前,麻将就被一些革新人仕称为“四害”,与此相辅相成的还有鸦片、八股和小脚,胡适先生曾说:“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见那一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业的吗?……只有咱们这种不长进的民族以‘闲’为幸福,以‘消闲’为急务,男人以打麻将为消闲,女人以打麻将为家常!”今天,麻将虽然维持了内地人们忍气吞声的稳定,随着经济的下滑,众多的下岗工人生活日益没有保障,麻将能永久地维持这种畸形的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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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新世纪》(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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