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就有人这么说笑话:美国的月亮一定比中国的圆,美国纽约的马路上铺着黄金。
解放以后,为了强烈反对亲美、媚美,我们这些上海出身的学生不知受过多少批判和斗争。
现在倒好,来到上海,什么都是西方货吃香,买脸盆、马桶,售货员都推荐德国货、意大利货、西班牙货、美国货。
连到摊上买水苹果,售货员问:送人的?还是自己吃?送人的要挑美国和澳洲进口的,你看,多红多圆啊!我的回答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东正教堂改成西餐厅
离淮海路、襄阳路不远的长乐路上,有一栋老的东正教堂,三个圆圆的大屋顶过去被漆成青蓝色,圆顶是金色的,非常引人注目。
我小时候几乎天天经过那里,也曾进去过几次,大厅里面金碧辉煌,四周墙上有关宗教的的壁画都是用金色和其它鲜艳的颜色画上去的。
解放以后,我又进去过一次,显得很颓唐,显然已经停止宗教活动了。
1983年,我和妻子佩春又去那里,只见大门半开,好像没人管,我们偷偷地溜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片废墟,只剩下一个外壳了。
受过文化大革命洗礼的教堂,其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我当时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是一个很有历史纪念意义的建筑物,应该把她好好保存下来,如果不恢复宗教活动,把她改成一个博物馆也好啊!
20世纪前半叶的上海,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国际城市,不但住着西方人,也住着许多由苏联跑出来的俄国人和俄籍犹太人(被称为白俄)。这一高大的东正教堂就是那时建起来的。
当时在上海的俄国人相当多,还有他们自己设立的学校。
这栋教堂建筑得极为坚固和壮观,引人入胜,改造得好,会成为上海一个景点。
几天前,我忽然在老锦江饭店的房间里,远眺这教堂,忽然发现,这屋顶被油漆一新,呈黑褐色,金色的尖顶闪闪发光。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就和佩春徒步走访。
只见大门口修得焕然一新,非常西化,有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把守,见我们来,必恭必敬的拉开玻璃大门,把我们让了进去。门内有两三个华丽的女郎站在柜台前向我们款款微笑。
原来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高级的西餐厅,才开两三个月,主人是来自台湾的,和上海市有关方面订了十年合同。
有人愿出钱什么都可卖
一个能操流利英语的公关小姐迎了上来,由于还没到晚饭时间,我表示只是想先来看看。该小姐彬彬有礼地说“没关系”,并自愿为我们带路。
好气派的大酒楼啊!共有上下三层,楼梯曲曲弯弯,层层都有包厢。它的最大的特点是,包厢不是封闭的,每层的客人都可以高高在上,看到底楼大餐厅的活动和小乐队的演奏。
家具全是新制的,黑色为主色,灯光调配得极有情调。陪同说,如果坐满,可容纳100多位客人。我表示,一定会来。
孰知,我这位夫人佩春一出来,脸色不好看地对我说:“这个地方我绝对不会再来。”
“为什么呢?”我不解的问。
“这是一个教堂圣地,怎么能把她改变成为娱乐场所,这是对东正教的污辱和不敬。”
我虽然不是东正教徒,但我认为,教堂是一个严肃神圣的地方。给她这么一说,我非常同意的看法。
现在,上海确实有点过分了,只要有人愿出钱,什么都卖,所谓的中国文化,少之又少。
我曾在去年的一篇文章里,批评过上海想在近郊建立一个第一方程式的国际赛车场,这次来上海才知道,工程已经被批准,在安亭镇正式动工了。
据朋友说,安亭是德国大众汽车厂的总部所在地,它准备投资把安亭建成一个德国式的城镇。城中心是个教堂,它将来还计划把安亭发展为世界各名牌汽车聚集的中心。怪不得,这里要建赛车场了。
我对它的规划一点不清楚,没有什么发言权,我惟一的希望是,上海不要走得太远,我不反对引进西方的东西,何况我在德国住了三十多年,对德国的文化也有感情。但中国毕竟是东方,应该多保留和发展自己的文化。
在上海建一个纯资本主义的国际赛车场地,我认为太过分了。
现在,在中国,人们都把上海当作龙头,也就是说,各方面都起带头作用。如果上海再这样地西方化下去,全国向她学,怎么得了。
北京的古城已经拆得差不多了,西安、洛阳还在拆。看看人家泰国、日本,民族的文化一直保持,有自己的民族建筑和民族服装。我们上海年轻人,西化得只欠满口嚼香口胶了。
联合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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