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送给江泽民先生一件礼物,那就是美国的建国之父,美国独立战争的总司令,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告别演说》。
美国是世界上第一个联邦制的、实行宪政民主的大国。乔治华盛顿是世界上第一个完全经过民主选举而任职的大国总统。当他就任总统的时候,众望所归,他是美国历史上唯一的全票当选的总统。当年的美国,百废待兴。联邦主义者和反联邦主义者在治国方略上针锋相对,华盛顿总统是唯一能够"摆平"两派,"镇住"国家的人。经过一次连任,华盛顿总统在八年任期中,为初生的美国成功地构建了民主、法治和共和的制度。1796年,当又一次大选即将来到的时候,华盛顿总统给当地报纸亲自投稿,这是一封给美国人民的公开信。在信里,华盛顿总统明确表示他拒绝参与下一任总统的竞选。他要退休还乡,安度余生。这就是闻名后世的华盛顿总统告别演说。
论功劳,华盛顿总统是那个时代无与伦比劳苦功高第一人。论道德操守,华盛顿总统几乎是无可挑剔,经得起后人两百多年审视的目光。论政绩,华盛顿总统的八年,成功地为美国打下了日后世界第一强国的制度性基础。论1796年的形势,内政外交仍然千头万绪,尤其是对英法的外交态势,和国内两派的分歧对立,特别需要一位所有人都信服的总统。华盛顿仍然是唯一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国家仍然需要华盛顿。人民仍然拥护华盛顿。可是,华盛顿总统毅然告别了。为什么?
伟大的政治家和政客的区别,平时是很难看出来的。只有到某种关键时刻,才会真金泥沙,一目了然。华盛顿总统确实是人类历史上不可多得的伟大政治家,因为他有历史感,有历史眼光。他懂得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待前人,从而理解自己和自己这一代人在历史舞台上演出着怎样空前壮观的戏剧;他懂得用后人的历史眼光来看待自己,从而知道自己和自己这一代人,只不过是美利坚合众国伟大历史上承前启后的一环,这一环的真正重要的历史意义是什么。他能够站在人类历史的高处,看到历史对他此刻的企盼是什么。
华盛顿总统离开了总统办公室,回到了波托马克河边的家里,只带走了办公室里他坐惯了的一把椅子。但是,他的告别,他在1796年9月17日发表的告别演说,为美国的制度建设作出了最后、却是最重要的贡献:第一次按照宪法文本规定的程序,通过选举,实行国家行政权力的和平转移。从此,开创了美国两百多年政权和平交接的历史。即使是在世界大战期间,战壕里的士兵们照样投票参加选举,没有一次大选发生过政局动荡。谁说美国如今的强大出于偶然侥幸?试看人类历史上,曾有几个华盛顿总统这样真正伟大的政治家!
今天,江泽民先生也被历史推到了同样重要、同样微妙的时刻。政客在这样的时刻低头盘算,看到的是权力和利益,是身前身后事;政治家在这样的时刻高瞻远瞩,看到的是历史对自己必然的定位。这种定位,不以自己今日之权势为转移,取决于政治人物为历史做了什么,开创了什么先例,留下了什么遗产。
在大陆的中国人,推翻帝制已经九十年,却一直没有解决政权的交接问题。政权交接缺乏公认的有道德基础的游戏规则,每次交接就都逃不出政局动荡的危机。这种动荡,劳民伤财,不仅造成经济、政治和军事上的破坏,而且一次一次地毁坏政治游戏规则,殃及社会道德,后患无穷,越来越严重。整整一个世纪,中国人在现代化道路上踉踉跄跄,进一步退两步,皆因制度建设之惨败。而制度建设的不成功,首推政权交接之无规矩。这一点,如今中国人比之帝制时代还不如。
过去的半个世纪,开创了中国历史上政权交接最恶劣的历史。这种交接方式,其祸害到了令人不堪回首的地步。毛泽东最后几年重病中的坚持,把中国拖到了"崩溃的边缘",更不谈无数个人和家庭的毁灭;邓小平的退而不休,酿成了十三年前的惨案。刘少奇、林彪、王洪文、华国锋、赵紫阳,这一系列的"接班人",没有制度层面的游戏规则,全部以悲剧告终,一次次地使国家大伤元气。
我们中华民族,难道就没有起码的道德和智慧,来打破百年来政权交接的诡秘了吗?今天,江泽民先生就站在这样的时间点上。我慎重地把华盛顿总统的《告别演说》送给江先生作为礼物。此刻,是江泽民先生最后一次对国家对民族对历史有所作为的机会,也是江泽民先生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这样的机会。江泽民先生是邓小平"钦定"的接班人,但是这并不是说江泽民先生一定能对历史有所作为。命运让江先生有了"机会",却并不保证江先生一定有"作为"。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不仅要有聪明智慧,还要有道德勇气,有华盛顿总统那样的历史眼光。
由中共中央正式决议的邓小平"垂帘听政",以及似有似无的"隔代钦定",表明了邓小平式的实用主义政治谋略之穷途末路,表明了现有政治制度在政权交接这一"技术性"关节上的荒唐和无能。对这一点,江泽民先生其实应该是最有体会的人。历史给了江泽民先生为国家民族作出最大的不朽贡献的机会,那就是用自己不可替代的地位,为国家的制度开创一个建设性的先例,打破政权交接的恶性循环重复。
可惜的是,江先生执政前几年,并没有看到这一点。他象他的前任们一样,把巩固权力放在首位。1999年的国庆大阅兵,表明江泽民先生已经巩固了政治地位,达到了权力的巅峰。那场虚张声势的大阅兵,会作为后任们的一种教训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在当初,有人从这场阅兵中看到了权力的成功,另有人看到了高位权势的恐惧和危机,我却从中看到了江泽民先生的迷惘和糊涂。他在权力的巩固中,不再能看到历史给权力定下的宿命:它的暂时性。毛泽东在1966年不会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也要死的;江泽民在1999年没有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也要下台的。
镇压法轮功,三讲三代表,也许,江泽民先生主观上是想有所作为的,是想利国利民的,是想名垂青史的,权力却让他糊涂到失去常识的地步。他本来是可以在当今世界潮流的推动下,为国家的开明、进步作出一些制度建设性的贡献的,他有的是机会象蒋经国先生那样,拿自己的权势开刀,为历史留下一些真正有光彩的东西。可惜,他的一个个重大决定却是在原有的老路上,和世界进步潮流背道而驶。难道他看不出,这三讲三代表,将会很快消失在历史的风吹雨打之中,痕迹不留;难道他不知道,这镇压法轮功,是早晚要平反的,历史将记住的是,那一意孤行镇压民间信仰的罪魁。
江泽民先生正在一点点失去历史的机遇,进入人类历史上无数卑下政客的队伍。
现在,十六大以前,江泽民到了只有一个最后机会的时刻了。在这最后的时刻,为这个国家的政权交接开一个具有制度建设意义的先例:到时候了,告别吧。让这个国家有一种成文制度,按照一种公平的程序,产生未来的国家管理者。如果你担心未来的政权清算你的罪错,那么在告别以前自己动手清算吧。为法轮功平反,为遭受不公正的所有人平反,确立一部中国人的权力法案;在制度上确立权力的制衡,为长期的防止腐败、惩治腐败提供制度保证。时间不多了,这是江泽民先生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为此,我给江泽民先生这个礼物。
江泽民先生,告别吧。
--原载《议报》
(包谷 8/20/2002 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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