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簽證計 他是月黑之夜的星光(組圖)
中國的辛德勒——外交官何鳳山的故事（2）
「何鳳山是一位為猶太人的黑夜點燃光亮的人。」(圖片來源：公用領域／wikipedia)
維也納愛樂樂團首席小提琴演奏家海因茨．格林伯格（Heinz Grünberg）、美國前財政部長麥可．布魯蒙賽爾也是當年手持何鳳山所發的簽證、到上海避難的見證人。以色列前首席航太科學家丹尼爾．懷思也是因為何鳳山的協助才得以一家人脫離納粹的魔掌。許多人憑著何鳳山發放的簽證，逃到加拿大、南美各國、菲律賓、美國、巴勒斯坦、古巴等地，躲過災難。
十七歲的猶太青年艾瑞克‧歌德斯德堡，他疲憊地花了數月的時間，走了五十多個外國領事館，都失望而回。可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當他向中國領事館申請簽證，何鳳山卻給艾瑞克簽發了二十份前往上海的簽證。艾瑞克當時緊緊抱著何鳳山是久久說不出話來。因此，艾瑞克整個家族得以順利離開奧地利。中國領事館會發簽證的消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維也納，等候簽證的長龍在中國領事館的門前輪候了，隊伍一直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看不到盡頭。領事館每天都大排長龍。中華民國的這張簽證，就像是黑夜裡的火炬成為想逃走的人們唯一的希望。一名已被關進集中營的猶太人摩里斯‧格羅斯費爾德，在妻子拿到全家去上海的簽證後得以釋放，一家人平安到了上海，逃過劫難。
上海當時是日軍占領區，根本不需要中華民國外交部的簽證，為什麼還發放這麼多簽證呢？（示意圖，民初的上海。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有一次，領事館的車開在大街上，有一個猶太人拚命地追車，何鳳山停下車問他有什麼事？結果當車窗剛一放下，這個猶太人就把一摞簽證申請書塞進了車窗，然後趕緊消失在了人群中。第二天，這個猶太人就接到了何鳳山的電話，讓他趕快來領簽證。
不管通過什麼渠道來申請，何鳳山都是盡速辦理。他和所有領館同事也都工作到深夜。當天簽證申請沒有處理完，絕對不能下班，不能休息。等到半夜才拿到簽證的這些猶太人，不敢獨自回家，因為當時常常有人無緣無故的失蹤，有納粹黨徒在外面盯著他們。所以，何鳳山不僅是簽發簽證，還時常開車護送前來申請簽證的猶太人回家。因為何鳳山是中國的總領事，那些蓋世太保不能找他的麻煩。何鳳山受到了很多恐嚇，但無所畏懼。何鳳山成了納粹的眼中釘，他們就向駐柏林的中華民國大使館來施壓，讓何鳳山停止發放簽證給猶太人。但是，何鳳山清楚，他發的每一張簽證都代表著一個人、一個家庭活命的機會，這是「生命簽證」，所以他完全不理會上司的命令，繼續不停地發簽證。
後來形勢越來越凶險，何鳳山不只晚上要開車護送猶太人回家，他甚至還要親自送這些人上火車站。有一天早上，何鳳山陪一家人來到火車站，準備上火車，然後輾轉前往上海。這家人已經上了火車了，但是沒想到幾個蓋世太保突然快速衝上了火車，把那一家人又拖了下來，要強行帶走。站在月台上的何鳳山，當時拚命上前就攔住了蓋世太保，質問他們：「你們憑什麼抓人！？」蓋世太保當時說，「他們的簽證都是假的，他們不能走！」何鳳山說，「這些簽證就是我親自簽發的，我就是中國的總領事！」當時迫於國際慣例，查了何鳳山的證件確認他的領事身份，蓋世太保還不能把人抓走。當何鳳山重新送這一家人登上火車的時候，那家人回望著何鳳山是嚎啕大哭。很多猶太家庭通過何鳳山的保護，從火車搭上輪船前往世界的另一邊——中國的上海。
蓋世太保四處搜尋從隔離區逃跑的猶太人。（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一位猶太人大屠殺的倖存者說：「有些人雖然早已不在人間，但他們的光輝仍照亮世界；這些人是月黑之夜的星光，為人類照亮了前程。」曾任世界猶太人組織秘書長的伊斯雷爾‧辛格的父母當年也是何鳳山所救的，他們憑著何鳳山發的簽證入境古巴，然後進入美國（伊斯雷爾本身在紐約出生）。他說：「我的父母是何鳳山博士救的，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上海當時是日軍占領區，根本不需要中華民國外交部的簽證，為什麼父親還會發放這樣的簽證呢？」何曼禮女士後來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當時納粹只關注猶太人是否有去處，而簽證是最好的證明。其實，很多猶太人拿到上海簽證後，轉而前往巴勒斯坦避難，也有很多人去了美國或其他國家。何女士感嘆說：「這個辦法太聰明了！」但是沒有這張簽證的話，這些猶太人根本就沒有理由離開維也納，離開奧地利，逃出生天。因此，這張簽證對這些猶太人來說就是救命簽證！
二戰前和期間有近3萬猶太人逃亡中國，上海成為了猶太人眼中的東方諾亞方舟，是很多猶太人的溫馨記憶。猶太人的中國鄰居們溫和善良友好，很多猶太人都難以忘懷他們在中國上海的逃難經歷。
何曼禮表示，「作為一名外交官，父親手無寸鐵也沒有千軍萬馬，在整個外交職業生涯中他必須依靠自己的智慧和戰略能力。二戰期間，正是靠著他的勇氣、智慧與謀略，他才得以拯救了數以千計的猶太難民，並為18,000名猶太人提供了上海庇護所。」「納粹當局通知猶太人，如果他們能夠以入境或最終目的地簽證的形式提供『移民證明』，就會被允許離境，包括那些被捕並被驅逐到集中營的家人也將釋放。」
「父親面臨的第一個障礙是猶太人怎麼進入中國。此前一年，日本入侵中國並占領了所有的入境口岸，中國外交官簽發的任何文件或入境簽證肯定不會被日本占領者承認。只有一個例外：上海。日本於1937年8月入侵上海，11月12日上海淪陷，上海口岸淪為無人值守，任何人都不需要出示證件或護照即可登岸入境。於是，父親便利用這情況，簽發不需要簽證即可入境的上海簽證。這就是先父何鳳山故意超標使用正常標準的入境簽證的『上海簽證計』。拿到上海簽證作為『移民證明』，猶太人就會被納粹允許離開被納粹占領的國家，他們被監禁的親屬也會被釋放並允許離境。有了上海簽證，猶太人也可以過境為由進入其他國家。」
「父親說過：『這些簽證只是名義上去上海。實際上，能為猶太人提供一種途徑，幫助他們得以前往他們的首選目的地。』最終，數千猶太人用這些上海簽證逃出了納粹的魔掌，並在其他地方找到安全的避難所。至於在德國和後來在捷克斯洛伐克的猶太難民，雖然他們無法從父親在維也納的總領事館辦簽證，但父親的『上海簽證計』成功地傳遞出中國上海可以作為避難所的信息。1938年底到1940年，至少有18,000名猶太難民得以在上海避難。他們中大多數是德國人，奧地利人只有5000到6000人，因為大多數奧地利人獲得父親簽發的上海簽證後都得以抵達他們的『首選目的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