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7日,美國財政部長耶倫在北京與中共國務院總理李強會面。(MARK SCHIEFELBEIN/POOL/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3年7月10日訊】隨著美國財長耶倫結束訪華行程,美中關係也算正式恢復了官方交流。不過,這種恢復遠非關係正常化,充其量只是從過去50年美中關係的最低谷爬了出來,避免了進一步下滑甚至衝突。在台海上空演出軍事對峙的同時,耶倫以溫和姿態與務實主義的談判風格展示了經濟和平的可能。
Pax Economica,經濟和平,這就是拜登-布林肯政府過去半年來不斷試探重啟美中關係、也是耶倫等華盛頓要員現在試圖與北京建立一個全新的美中關係的基礎,更是未來印太安全的一個全新想像。
美國治下的和平還是中國治下的和平?
如果人們瞭解西太平洋地區的安全基礎是二戰以來美國治下的和平,也就是Pax Americana,並且正在經受來自中國的另一種和平秩序的挑戰,即中國自2022年以來明確提出的以追求統一臺灣作為永久和平前提的Pax Sinica(中國治下的和平),那麼,就不難理解「經濟和平」在當下西太地區危險形勢下的重要意義。
因為,無論美中之間還是西太地區,儘管圍繞臺灣問題的衝突可能性日漸升高,儼然成為21世紀全球局勢最為緊張的熱點,這也是三年疫情後美國政府不斷試探、努力恢復美中對話的背景,但是後冷戰的30餘年全球化創造的自由貿易繁榮和亞洲經濟奇蹟,雖然沒有在中國結出民主轉型的成果,卻可能發揮以自由貿易維繫和平的功能,並且在美國治下的和平與中國治下的和平——兩種根本的秩序衝突——之間尋找到緩和的空間,一個至少維持許久的中間秩序。
這正是耶倫訪華前4月20日在霍普金斯大學保羅.尼採研究院演講的主旨,即在捍衛國家安全和人權兩項美國根本利益的同時、在一些狹窄敏感技術部門之外,尋求繼續與中國保持自由貿易與經濟合作的繼續。
事實上,在過去三天的訪華行程中,耶倫與中國總理、副總理、央行和財政部首長談的幾乎所有問題都與此相關。更特別的是,她專門與中國女性經濟學家的午餐會極富象徵意義,既強調了中國新領導層缺乏女性的平權問題,又打破了過去20年與中國公民社會活動家會面的慣例——當然,這在中國公民社會遭受打擊、瀕於滅絕的情形下幾不可能——而是以女性經濟學家的身份與中國的年輕一代女性經濟學家溝通,儼然寄託著經濟和平的期望。
經濟和平能否真正促進和平?
「經濟和平」的概念是百年和平行將結束,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前夜,比利時思想家亨利.蘭伯特(Henri Lambert)在1913年提出,旋即被譯為英語、德語等,也是一戰前種種和平努力之一。在康德的永久和平以及民主制度之外,資本主義和自由貿易的經濟被賦予了和平的想像和希望。儘管這一構想未能阻止一戰的爆發,但是一戰後一百年的歷史卻在激烈的意識形態和核武器等競爭之外反覆驗證了經濟和平也就是資本主義和平的可能。
例如,1930年胡佛總統任內推出的霍利-斯莫特關稅法案,一個缺乏基本經濟學邏輯、純粹為少數利益集團所綁架的貿易保護法案,一經公布就被歐洲各國以及日本廣泛批評和抵制,歷史上被廣泛認為是通向第二次大戰的導火索。相反,冷戰期間長達四十餘年的冷和平,固然是以美蘇雙方的核均勢為條件,並且各自都存在著對超級複雜的核武器系統本身包含的不確定性所產生的系統性風險的恐懼,但是一個被兩大陣營分裂的全球化仍然頑強保持著雙方之間最低限度的貿易,甚至因為西方物質產品對東方國家所產生的自由幻想,而維繫著冷戰主體間的基本信任。
對中國來說,在中蘇關係最為緊張的1969-72年間,也不妨礙蘇聯向中國出口米8直升機;香港則在整個冷戰期間扮演著西方世界與竹幕後的中國幾乎唯一的自由貿易管道。但是,2017年以來的美中貿易戰,猶如1930年關稅法案一般,根本改變了1979年乃至1989年以來美中關係的基本面,雙方幾乎喪失了互信的所有抓手。
在這個意義上,當華盛頓的智庫最近重新彈起經濟和平的老調,稱資本主義和平(capitalism peace)是和平的「無形之手」,既是西太地區各國關係難以處理的安全基礎,也是世界與中國都在面對的去風險化的關鍵:如何幫助中國在三年疫情管控和失敗之後恢復市場經濟的基本秩序,保障在華資本和私營企業的正當權益和經濟自由。這正是耶倫訪華的核心精神,區別於布林肯訪華期間雙方對政治、安全等等不同立場和觀點的單純陳述。
美中是戰是和?
某種程度上,耶倫對經濟和平的強調,不僅因其現實主義的巨大意義,更因其原則上的模糊意涵,而對台海安全有著直接影響。這種貌似政治中立的模糊,是相對激進的脫鉤而言對維護現狀的堅持,猶如1972-79中美三個聯合公報所確立的一個中國政策,其三句式的原則闡述都在於「求同存異」的現狀承認和闡釋,即今天華盛頓人們樂於談論的「有原則的現實主義的」範本,卻是中國方面今天有意違背和篡改的。
如果有關維護自由貿易的經濟和平能夠持續,就意味著美中雙方、以及整個印太地區都可能在現有的全球化和地區貿易關係上維持現有的經濟合作和交流,消解貿易戰,保持各國起碼的經濟增長和正常的經濟競爭,這對消除因為經濟問題而加劇冒險傾向的中國戰爭因素來說,可能至關重要,也就是經濟和平的大義所在。或是耶倫訪華任務難以承受之輕。
對封閉自大的北京領導層來說,儘管百多年來總是容易陷入不戰不和不降的奇怪戰爭態勢,在疫情三年期間重複著不戰不和不談的閉關鎖國模式,但是從布林肯到耶倫訪華,面對是和是戰的選擇,如同冷戰時期美蘇之間以不間斷的軍備談判、開放天空談判等等維持著交流與和平,美中之間也終於正式開啟了全球化競爭的談判模式,以維繫經濟和平。這或許代表著新、舊冷戰的區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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