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7日,抗議者在北京遊行時舉著一張反對審查制度的白紙。(圖片來源:Kevin Frayer)
【看中國2023年2月14日訊】再偉大的吹哨人,如果只是孤零零的一人,哨聲縱使刺破雲霄,恐怕也如驚鴻一瞥,終究埋沒在後來洶湧的一地雞毛之中。所以一個偉大的時代,終究不是由孤單的哨聲來開啟,它需要無數勇敢的追隨,良知的回應。
我總會想起秋瑾姑娘的某些片段。一百多年前,除了這位女俠彪炳史冊的豪情,其實還有很多溫暖的人物。在曾經的秋瑾祠裡,還祭祀著一位抓捕秋瑾的人,李鐘岳。
秋瑾在被捕之前,其實早就收到了風聲。當時負責抓捕秋瑾的山陰縣令李鐘岳雖然是滿清命官,卻是一個極具良知的君子。本身非常佩服秋瑾,頂住壓力一拖再拖,故意留出時間讓秋瑾逃跑。但是秋瑾的想法跟譚嗣同類似,她早就抱定了殺身成仁的決心,隨意決意不逃。
這種聖徒一般的犧牲情懷其實在早幾年她就有流露。她在此前《致徐小淑絕命詞》中已經寫過"雖死猶生,犧牲盡我責任;即此永別,風潮取彼頭顱。"李鐘岳對此佩服之至,所以頂住壓力,堅持不對秋瑾用刑,也不定罪。浙江巡撫令他立即將秋瑾正法,他擲地有聲的回懟到:"供證兩無,安能殺人!"無奈人微言輕,無法改變結局。即便在最終面臨丟官的壓力,他也沒有突破良知的底線,處處保護秋瑾,為走上刑場的秋瑾保留了最後的尊嚴。
秋瑾對李鐘岳的幫助也心知肚明,臨刑前對其表示"我深感戴,圖報於來世",那句世人熟悉的"秋風秋雨愁煞人"的絕筆就是寫給李鐘岳的。李鐘岳在秋瑾死後因為"不作為"被彈劾免官,儘管他已經盡力而為,但內心的良知依然讓他難於面對秋瑾之死,最終自縊。
這種先秦時代光明磊落的士大夫情懷,在晚清暗黑的時代氛圍中,更顯得如此溫暖而刺眼。不僅僅是李鐘岳,當時滿清內部那些即便是對革命黨恨之入骨的守舊派,也不讚同殺秋瑾。因為他們認為殺一個辦學的革命黨,且是個女性,太沒品太下作。
當時的社會輿論更是不懼清廷封殺,一面倒的討伐。在當時中國輿論中心的上海,所有大小報紙均連篇累牘,發出哀惋和抗爭之聲,僅《申報》第八天就刊出秋瑾詩六首,全方位跟蹤各種體裁有關秋瑾的文字達三萬多字。《文匯報》《時報》《神州日報》等更是不惜向所有參與秋瑾案的官員開炮,所有官員均被抄底,指名道姓唾罵。
殺秋瑾的浙江巡撫張曾揚迫於輿論被清廷調任江蘇,江蘇民眾聽到消息,怒不可遏,群情激奮,堅決抵制張曾揚赴任江蘇,無奈之下,張曾揚只能灰溜溜去陝西……
也許我們都很難想像,在那樣的王朝末路,還依然有如此閃光的人和事。那個時候的無論是體制內還是體制外,還有那麼多人,為了一個殺身成仁的女士,掀起過不亞於後世任何事件的輿情海嘯。
滿清可能也沒有想到,本來殺雞儆猴的恐嚇,不僅沒有能夠嚇退猴群,反而真正激發了他們起而為人的決心。秋瑾之死,真正點燃了各地綿綿不絕的舉事烽火,為滿清敲響了最後的喪鐘。在辛亥革命之後,對於秋瑾的紀念才真正開始,在西湖,在長沙,都建立了秋瑾祠,為這位不懼生死、照亮黑暗的偉大女性正名。
其實秋瑾之後,還有很多的秋瑾。林昭、馮元春、王容芬、董瑤瓊、張展、彭立發……但可惜這些偉大的抗爭者,在和黑暗的抗爭中,卻再也沒有秋瑾那樣的榮光,更多的是默默的湮滅。她們用生命吹響的哨聲,沒有響起,也沒人聽見。
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做秋瑾,也不是每個人都要對標李鐘岳。但是百年之後,我們是不是能夠如那些末世的勇氣,在圍觀之中,給前行者鼓勵,給殉道者呼號?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用自己的方式為良知打上烙印?如果每個人都在等待勇者來為光明的未來獻祭,而自己只想躲在沉沉的陰影中旁觀,那麼縱有千百個秋瑾,也不過是千百個終將遺忘的悲劇。它除了證明我們不配擁有高貴的自由,再無別的意義。
今天說這些,是為了紀念那些追隨彭立發先生的腳步,為白紙運動而身陷囹圄的青年,尤其是那些看似柔弱卻無比剛強的姑娘們。在黑暗的廣場,是她們在為這個民族高唱。願每個人都能記得她們曾暖如陽光,也願我們的未來配得上這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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