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八孩母(圖片來源:網路圖片)
【看中國2022年5月18日訊】鐵鏈女的悲慘生活其實離我們並不遙遠,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中,我感覺和「鐵鏈女」離的很近,真的很近,甚至已經沒有距離,不光在生活軌跡上,我可能多次和「鐵鏈女」擦肩而過,在精神上也有類似「鐵鏈女」那般被長期囚禁的感受。
中國徐州豐縣被鐵鏈鎖頸的八孩母的被虐事件引爆2022年開年的輿論熱點。雖然政府已強下結論,急欲翻篇,但真相似乎遠未釐清。在官方的極力封殺下,抗議的身影越來越稀疏模糊,吶喊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遙遠。熟悉中國社會的人大都明白,禁錮鐵鏈女的鐵鏈並沒有真的解脫,悲劇依然還在延續。
在我一開始知悉鐵鏈女的故事時,雖然感到憤怒,但並不驚詫,在每天都上演的各色悲劇面前中國人已熟視無睹地麻木了。真正讓我驚詫的是,這一次的鐵鏈女事件居然在麻木的中國社會激起如此大的反響,僅相關微博就有超過百億的點擊量。習慣了威權統治的順民們居然在虎年來臨之際爆發出震天動地的虎嘯,國人覺醒的良知和追求真相的勇氣讓我依稀看到了衝破鐵幕的希望。
我是一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經歷過1989年學生運動洗禮的大學生。天安門廣場上槍殺學生的槍聲奪去了無數愛國學子的生命,也打碎了幾代知識份子嚮往自由民主的夢。中國政體改革的萌芽被無情扼殺,所謂的「改革開放」只剩下了一切向錢看的「全民經商」,只要能賺錢,什麼都能成為可以買賣的「生意」。不關心政事的冷漠自此成了學生和知識份子群體的常態。不少人選擇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悶聲發大財」,也有很多人無奈地選擇了出國遠走他鄉,我也在失望中隨著這股出國潮漂泊到了國外。
讓人悲嘆的是海外的學生會、校友會、同鄉會等中國社團依然像黨支部一樣被中共的使領館操縱和監控著,任何有獨立敢言的聲音都會招來排擠和報復,因為怕被舉報、被牽連,大部分人選擇沉默和順從。中國人即使到了海外,似乎依然無法擺脫共產黨意識形態從小套在脖子上的無形枷鎖。不過,在這次徐州鐵鏈女事件中,校友會的微信群中也爆發了激烈的爭論,終於有了反抗「主旋律」的不同聲音,藉著鐵鏈女事件的真相訴求表達對中共壓抑已久的厭惡和斥責。
雖然未必能像1989年被中共罷黜的改革派領導人胡耀邦逝世那樣引發一場震驚全球的民主運動,徐州鐵鏈女20多年地獄般的悲慘遭遇引發的民眾覺醒也著實讓中國的統治者嚇出一身冷汗,擔心89「六四」重演。
買媳婦是蘇北革命老區的「傳統」
我的老家在蘇北,離鐵鏈女所在地徐州豐縣很近,都屬於當年為中共奪取政權立過功的革命老區,也是政府長期扶貧的區域。在這些革命老區的官員普遍搞建設外行,當官內行。這些地方當官的往往都擅長跑關係,地方上搞得再窮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升遷,他們總能搞出另類的「政績」來,沒幾年就竄升到了省部級。
「買媳婦」的現像在蘇北地區早就不是個新鮮事,而是一個司空見慣的「傳統」,據說在蘇北的宿遷市,也就是京東集團老闆劉強東的老家,曾有過一條龍服務的「婦女批發市場」。有一個一百多戶人家的村子,除了一戶開商店的和一戶教師,家家都有家庭成員參與拐賣婦女。甚至還有當地的公安派出所的警察和聯防隊員參與其中。「只要雲南在,不怕沒後代。」是當地一度流傳甚廣的順口溜。
這些蘇北革命老區還有一個奇特現象,就是普遍男多女少,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再加上老區貧困,大量男性人口找不到老婆。不知是否和老區鬧革命期間造成的男丁損耗和經濟荒廢有關。
我的老家是蘇北靠近海邊的一個小山區,也是一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的革命老區之一。我從小就耳聞目睹了買媳婦這一現象,常常聽到周圍有關誰誰從四川或雲南買了個媳婦的對話。直至有一天,我們家也被捲入其中。
我的舅舅曾是國民黨陸軍炮兵學校的士官生。在國民黨軍隊撤退臺灣的時候,我外婆千里迢迢的駕著驢車跑到南京把他攔了下來。他的這段炮校經歷自此成了他人生噩夢的開始,他在後來被套上了「反動派」的帽子,再也抬不起頭來。雖然好不容易找到了媳婦,但是家庭一直陷於貧困之中難以翻身。
我舅舅的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表兄在離了一次婚後再也找不到媳婦,經人介紹花3000元人民幣買了一個據說來自四川的媳婦。這3000塊錢是從我媽媽這邊借的,當時我還在場。我媽說,只要不是人販子合夥來騙錢的,找個媳婦是成人之美。我舅舅還保證說,是村裡誰誰拉的線,都和女方見過面雙方談妥同意了,女方是因為老家太窮才跑出來的,不是人販子拐來的。
不過,沒過幾天就傳來消息說,那個花錢買來的媳婦幾次想悄悄溜走被村裡的同姓親戚給追了回來。又隔了幾天,我無意中聽到我們當地電臺播報了一則頌揚當地警方在某鄉某村某姓人家解救了一位被拐婦女的消息,被抓捕的竟然就是我的那位表兄。再後來,我們家又託人找到公安系統的一位主管才免去了我表兄被拘留罰款之災。那位主管警察當時還賣乖說,他們一般都不會主動介入這一類的案子,除非有人刻意舉報才不得不出警,遇到沒背景關係的人就公事公辦列為破案業績。
我也不知道我表兄曾買的這個「媳婦」是不是被拐的受害者。但我知道我表兄是個老實而厚道的人,並沒有虐待和強迫她,只是按他們事先達成的口頭協議不讓她跑走,更沒有給她套上鎖鏈,反而是他自己成了倒楣的冤大頭,不僅人財兩失,還差點被鎖進了拘留所。按照當地人的說法,這就是一個用「買媳婦」來釣魚的詐騙團夥,拿了錢之後逃跑不成就舉報拐賣,脫身之後再換個地方行騙。
鐵鏈女事件很容易就讓我聯想到發生在我表兄身上的那件往事,因為都和買賣婦女有關,很容易和農村盛行的送彩禮花錢買媳婦混淆在一起。都幾十年下來了,按理說,社會越來越進步文明瞭,可事實是,買賣婦女的現象隨著社會商品化的蛻變反而變得更加猖獗、更加殘酷了。
說白了,買媳婦和貧窮有關,貧窮是婦女拐賣現象的直接肇因。2021年2月25日,中國領導人高調宣布中國全面脫貧進入小康,可在中國經濟最發達省分之一的江蘇卻也是婦女買賣最嚴重的地區,這對中共政府而言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難怪從中央到地方一直要極力掩蓋和銷聲。
中國的農民曾經流血犧牲幫助中共奪取了政權,但是,共產黨當政後卻死死地把農民按在貧窮的土地上不得翻身,特別是生活在革命老區的農民至今依然在被扶貧,長期掙紮在貧困線上,更有人為了餬口,為了娶媳婦,為了傳宗接代而做出喪失良知傷天害理的事來。
大學小師妹至今下落不明
在被拐賣的受害女性中很多並不是來自偏遠地區沒有多少文化的婦女,也不是精神失常的女性,更不是年幼少女,而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豐縣鐵鏈女的淒慘遭遇也讓我的大學校友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在大學校園門口被拐失蹤的一個外文系的小師妹。
這個小師妹是個品學皆優的朝鮮族女孩,人長得很靈巧可愛。在我還沒有離開大學校園的時候她已經入校了,很難說,我和她是不是曾經擦肩而過。我們的大學座落在一個美麗的海島上,女生宿舍區離校門外的海邊只是幾步之遙。據她同宿舍的同學回憶,那天早上她想找人和她同去海邊吹一會兒海風,見沒人回應她就一人去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據說有人看見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孩被拖上了路旁的一輛車。
這個小師妹的父親還是黨媒《遼寧日報》朝鮮語版的總編輯,為了尋找女兒幾十年來一直不停地上下呼籲,東奔西走,直到年老再也跑不動了,始終沒有見到女兒的蹤影。在多年的尋找途中他還解救了數個被拐賣的婦女。這段時間轟動全國的徐州鐵鏈女的事件又激起了校友們藉此契機尋找這位小師妹的希望。遺憾的是,介紹這位小師妹失蹤信息的微信公眾號貼文出來沒幾天就被微信封殺刪帖了。
一個名牌大學的花季女生就這樣消失了,也許她還活著,和鐵鏈女一樣活在暗無天日的囚禁中,也許她已經被逼瘋了不知自己是誰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最不幸的是,她可能早已不在人世,要麼自殺,要麼被折磨致死。即使是一個黨報高管也挽救不了她女兒悲慘的命運。
2020年,在美國國務院發表的年度《人口販運問題報告》中,中國第四次被列入人口販賣問題最嚴重的國家。中國每年花費的公安維穩經費已經超過軍費,是中國第一大財政支出,而且還在以最快的速度連年遞增。早在2010年6月,中共新華網曾刊登一篇題為〈「天價維穩」的無底洞有多深?〉的評論,間接暴露出中共花在維穩方面的經費有多龐大。但是中共的維穩經費並不是真正花在維護社會安全上,大多是用來鎮壓異己,封禁不同聲音。婦女兒童的拐賣在中國如此猖獗氾濫和大陸主旋律媒體宣傳的國泰民安的「盛世」著實背道而馳。
虎口脫險的復旦女大學生
講了這麼多,但是我和鐵鏈女的故事並沒有完。這一次是直接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還是發生在我那個美麗的大學校園裡。有一個在復旦大學的女孩是我的筆友,她在出國之前跑到我們大學所在的那個特區城市來玩,她被我安排住在我們班的女生宿舍。她在來我們學校的路上遇到一個特別熱情的當地青年跟著她走了很長時間,但他們並沒有互相留下確切的聯繫地址。隔了一天,有個同學告訴我有個神情不善的當地青年在我們宿舍樓附近打聽一個上海來的女孩,他意識到可能是在找我的那個復旦大學的朋友,就趕快過來通知我。我也和其他室友過去看了一下,大家都感覺不對勁。最後我們決定馬上派人通知女生宿舍的同學提前攔住那個復旦女生不讓她過來,直到那個讓人生疑的當地人悻悻地離開。
為了這件事,那個復旦女孩很生氣,覺得我們不應該把人想得那麼壞。也許她是對的,是我們想得太複雜了。也或許她因此幸運地避開了進一步落入陷阱的險情,不然的話,她就有可能被一步步地誘拐遭遇鐵鏈女般的命運。當時,媒體報導了多起女大學生和女研究生因為單純輕信而被拐賣的事件。
這個現在生活在美國的女孩大概也會看到媒體和網路對鐵鏈女事件的報導,不知她是否還會想起當年在我們大學校園裡遇到的虎口脫險的那一幕。假如她當年執意要和那個陌生人出門遊玩,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也有被「鐵鏈」鎖頸的感受
不知為何,在我為徐州豐縣鐵鏈女傷感的時候,我也會情不自禁地感嘆自己類似鐵鏈女的被「囚」的經歷。
「這個世界不要俺了。」鐵鏈女的一句話道盡了一個被遺忘在社會最底層最無助的弱者的絕望感。
我們家生活在農村,我們家因為沒有強壯勞動力常常遭遇他人的霸凌,父親為了督促我們努力讀書,常常指著那些推車挖泥的民工說,假如考不上大學,你們也毫無選擇地會走上這條路。農村戶口曾經就像一條無法擺脫的鎖鏈死死地套在我們的脖子上。
大學畢業後我被分配進一家當時號稱中國最大的電子企業工作。我們部門的處長逼著我向他效忠被我拒絕。結果是我被剝奪了出差機會,剝奪了獎金,每天就像坐牢一樣被困在辦公室裡無所事事。每天當我走進單位的大門感覺就像走進了監獄。獎金、住房,工作單位的個人檔案像另類的鎖鏈一樣桎梏得我喘不過氣來。這個處長當時還利用權力潛規則了一個農村來的年輕女孩,讓我感到不齒。
直到我經歷了三年的煎熬後辭職出國,我才真正感覺到擺脫鎖鏈的自由。我至今都慶幸我在國內的時候拒絕入黨,沒有給自己套上另一條自我禁錮的鎖鏈。
大家都是「鐵鏈女」
鐵鏈女事件以後很快又有鐵籠女曝光。中共政府接二連三的調查並沒有去追出事件的真相。反而變本加厲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封鎖真相。目前,囚禁鐵鏈女20多年的豐縣董集村已被一個綿延數百米的鐵皮圍牆圍成了「鐵籠村」。整個國內的媒體也被封鎖成了一個水潑不進的鐵幕。關注者被約談,被囚禁,整個中國成了一個大囚籠,大家都成了「鐵鏈女」。
有人曾把自己的命運和鐵鏈女以及同期出名的冬奧會奪金女孩谷愛凌作比較說,離谷愛凌還差十億次投胎,但離豐縣鐵鏈女只差一記悶棍。可我倒覺得,谷愛凌也是一個可憐的「鐵鏈女」,套在谷愛凌脖子上的是一條金錢利益構成的鎖鏈。被鎖的鐵鏈女回不了家,而被利益圈鎖上的谷愛凌則失去了自己的祖國。
前一段時間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前中共常委張高麗性侵彭帥事件,也讓人看到了中國女性無法擺脫的來自權力凌辱的鎖鏈。
我們中國人的脖子上從來沒有缺少過鎖鏈。土改及文革期間,你的出身成分和過往經歷是壓迫你的鎖鏈,而後戶籍制度又是牽著你脖子的鎖鏈,當然幾十年的計畫生育政策更是像鎖鏈一樣帶給無數中國家庭夢魘。
美國總統里根曾指著柏林牆向前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喊話說:「戈爾巴喬夫先生,推倒這堵牆!」
我也想指著套在我們脖子上的鎖鏈對中國同胞們說:「中國同胞們,剪斷這根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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