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再晚就來不及了(圖)


在任何時代,在一秒鐘內看到本質的人,和花半輩子看不清的人,命運自然是大不一樣。(網絡圖片)

科學家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是個大牛人,但我認為他最牛的地方不是發現了相對論,而是他對政治的高度敏感。

1933年1月30日,阿道夫・希特勒正式就任德國總理,德國進入納粹時代。

就在同一天,愛因斯坦攜妻子愛爾莎一道,成功逃離德國,踏上了去美國訪問的旅途。

納粹對猶太人的歧視,早在希特勒攫取最高權力前就已經開始了,只是程度遠沒有後來那麼嚴重,但愛因斯坦還是從一些納粹的日常表現中看到了危險。

1931年,在一封寫給朋友的信中,愛因斯坦表明了自己想要放棄德國國籍的想法。「議會的解散,經濟的崩潰,納粹分子的巷戰,共和黨的軟弱,所有這些預示著將要到來的災難。」在希特勒還沒有執掌政權時,愛因斯坦就在考慮永久地離開德國了。

1933年初,一個由美國資助、旨在「增進德-美友誼」的訪問團向愛因斯坦發出了邀請。愛因斯坦迅速抓住這一來自國外消息的暗示,在希特勒就任總理的當天成功逃離了德國。

希特勒一上臺,便立即開始有計畫有組織地清除猶太人的文化影響。1933年3月2日,愛因斯坦,還有一批藝術家和作家,遭到了納粹黨報《民族觀察者》的猛烈抨擊。

1933年3月10日,愛因斯坦在美國發表講話:「只要我還能有所選擇,我只願意生活在一個政治自由、寬容且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國家裡。言論自由和書面發表政治意見的自由也是政治自由中的一個部分,尊重個人信仰是寬容的一部分。這些條件目前在德國都不存在。在那裡,特別是那些以促進國際間相互理解為事業的人正慘遭迫害。」

愛因斯坦還拒絕了德國大使讓他返回德國的命令,而是乘船返回歐洲,於5月26日到達布魯塞爾的德國公使館,交還護照,宣布放棄德國國籍。從這一刻起,愛因斯坦永遠地與德國斷絕了關係。

德國哲學家卡西勒

與愛因斯坦同樣對納粹有清醒認識的人還有德國的哲學家卡西勒。

卡西勒是新康德主義馬堡學派的重要代表,《符號形式的哲學》和《人論》的作者,也是猶太人。

1933年春天,希特勒當上德國總理不久,卡西勒就有所警覺。

在希特勒剛上臺時,在對猶太人的政策也經常有反覆,時而嚴厲,時而又似乎有所緩和。這種斷斷續續的緩和讓相當多的猶太人認為,事態很快就會變好,或者將穩定在可以忍受的水平。

但卡西勒私下對妻子說:「我們這種人在德國沒有什麼可追求,也沒有什麼可期盼的了。」又說:「我猜想這個政權將持續十年,但是它激起的邪惡可能持續一百五十年。」

1933年5月2日,希特勒當上德國總理後的第四個月,卡西勒辭去漢堡大學校長職務,及時逃離了德國,他先是在英國牛津大學講學,後又去了瑞典和美國授課,1945年在紐約逝世。

思想家弗洛伊德

當戈培爾焚書的消息傳到另一位思想家弗洛伊德耳裡的時候(弗洛伊德的書也在焚毀之列),生活在維也納的弗洛伊德頗為天真地說:「他們進步多了!要在中世紀,他們燒掉的就是我了,如今他們只燒我的書就感到滿意了。」

此時的弗洛伊德認為納粹只會焚書。至少,作為奧地利公民,弗洛伊德認為自身是安全的。

但弗洛伊德的天真很快就碎了一地。1938年3月11日,德軍侵入奧地利。

朋友們勸說和催促弗洛伊德盡快離開,但弗洛伊德極不情願,他回答說:移居海外猶如戰士放棄了自己的崗位。

朋友最終用「泰坦尼克號」上二副的故事說服了弗洛伊德。當「泰坦尼克號」開始下沉、鍋爐爆炸的時候,二副萊托勒被氣浪頂到海面,得以倖存。後來,在接受審訊時,萊托勒這樣回答為何棄船而逃的訊問:「我從來沒有離開船,是船離開了我。」

逃亡的障礙,既來自於外在的制度,也來自於內在的認知。「我從沒有離開奧地利,是奧地利離開了我。」這在一定程度上給了弗洛伊德安慰。

弗洛伊德終於下定決心帶全家移民英國,但此時已經困難重重了。「德軍飛機搶佔了各飛機場,維也納街頭爬滿了納粹坦克。」一夜間,納粹在奧地利已經無處不在。

萬幸的是,國際社會對弗洛伊德個人的安危表達了強烈的關注。按照總統羅斯福的指示,一輛美國使館的汽車日夜停在弗洛伊德住所附近。一旦弗洛伊德的生命受到威脅,這輛汽車就以美國的名義進行干預、拯救。

迫於國際壓力,納粹德國同意弗洛伊德出境,但是必須繳納超過3萬馬克的「帝國逃亡稅」。弗洛伊德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只能向親友借債。

但納粹並不滿足,他們還想從弗洛伊德那裡盡量多搜刮些錢財。1938年3月15日,三名納粹衝鋒隊員衝進弗洛伊德住所,搶掠了家中用以應付日常開支的生活費。一個星期後,衝鋒隊員又闖入弗洛伊德家中進行了更為徹底的搜查,並帶走了弗洛伊德心愛的女兒。

由於美國方面的強力干預,在訊問幾個小時以後,弗洛伊德的女兒總算是平安回家了。

在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盤問後,弗洛伊德一家獲准離開奧地利。但還有最後一道手續必須履行:弗洛伊德必須在一份聲明上簽字。

聲明是這樣寫的:「我,弗洛伊德教授,特此證明,奧地利歸併德意志帝國後,德國當局,特別是蓋世太保對我顯示了與我在科學界聲譽相當的尊重和禮貌,我完全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自由行動,並未有任何不滿之處。」

6月4日,弗洛伊德和他的家人乘火車離開了維也納,定居於英國倫敦。

沒有逃離的猶太人

像愛因斯坦、卡西勒、弗洛伊德這樣及早逃離了的猶太人,相對數字是很小的,有大量的猶太人沒有逃離。

這其中,有很多人本來是完全可能在納粹統治的早期逃離的。而他們之所以沒有逃離,最重要的原因,一是對於德國的熱愛,一是對於納粹的錯誤認知。

很多猶太人已經在德國生存了好多代,他們對德國有著高度的認同,德國是他們的祖國。不少猶太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為德國衝鋒陷陣,獲得過榮譽勛章。他們不願意相信德國最終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例如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弗里茨・哈伯便是一位曾經把自己全身心奉獻給德國,並且自以為崇高的猶太科學家。在納粹上臺後,哈伯被驅逐出境,因此精神大受打擊,第二年(1934年)便去世了。

出於對人性的信任,德國的猶太人也大都沒有料想到後來發生的事。參與以色列建國、曾任以色列勞工部長、外交部長和政府總理的梅厄夫人在回憶錄《我的一生》中說:

「當初所有的人,包括我,做夢也想不到希特勒消滅猶太人的誓言真的會執行。在某種意義上,我認為,這應該歸因於善良人們的起碼信任,我們不相信這種極為邪惡的事情真的會發生——或者這世界會允許這種邪惡發生。這不是說我們容易上當受騙,只是因為我們不能想像當時還不可想像的事。然而今天,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不可想像的事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人性」,當邪惡統治人時,事情真的是不可想像的。

有些人一開始是不願離開德國,等到後來想要離開了,卻為時已晚。

一秒鐘看到本質的人和花半輩子看不清的人

有一句諺語:「跑得快,好世界。」如何解釋?或許可以用愛因斯坦等人的故事來說。

愛因斯坦和卡西勒先跑了,攜全家一起,風清雲淡;弗洛伊德跑晚了,扔掉一大筆財富,但總算是跑了;剩下的那些在迫不得已時想起要跑的,則完全跑不了了。

歷史告訴我們:在任何時代,在一秒鐘內看到本質的人,和花半輩子看不清的人,命運自然是大不一樣。

任何暴政的改變,不可能冀望暴政制定者的自我覺悟。不願與納粹同流合污,又沒有勇氣和條件正面抗爭時,便只有死亡和逃亡兩種選擇了。

《阿甘正傳》裡的阿甘說,「你若遇上麻煩,不要逞強,你就跑,遠遠跑開。」「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結果往往出人意料。」

愛因斯坦之後,也還有很多卓越的科學家先後逃離了德國,其中就包括被譽為「原子彈之母」的邁特納。如果這一大批全球頂級的科學家留在德國,為希特勒服務,那麼製造出第一顆原子彈的也許是德國了,很難想像今天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愛因斯坦當時選擇了離開,但是,在今天的德國,還有人會否認愛因斯坦是一個愛國者嗎?

在德國,至少有超過30間學校以愛因斯坦命名。在德國有愛因斯坦旅遊路線,遊客可以參觀愛因斯坦工作和生活過的地方。有關愛因斯坦的電視節目和書本更是層出不窮。

2003年,德國曾經舉行過一次「德國偉人」的評選活動,有數百萬的電視觀眾參加了投票,愛因斯坦進入「偉人榜」的前10位。

2005年是愛因斯坦逝世50週年(1955年4月18日,愛因斯坦與世長辭),德國政府把這一年定為「愛因斯坦年」,舉行了各種各樣大型紀念活動。甚至在總理大樓和其他政府大樓外牆上,用紅色油漆描繪上「E=mc2」的巨型字樣。

「國家是為人而設立,人不是為國家而生存。」愛因斯坦說過的這句話,今天被刻在德國政府大樓上。如今,德國人民已經相信:國家應該是人民的保護者,而人民不應當是國家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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