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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國2018年2月3日訊】2018年第一個月行將結束,對於滬上季風書園而言,卻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歷經283天的漫長告別,死亡如期而至。
1月30日,FT中文網文章《季風書園之死折射公共領域式微》作者翁一(九鼎公共事務所研究員)接著說:
從1997年到2017年,季風在上海陪讀者走過了二十年。……季風從無到有,砥礪擴張,鼎盛時期一度多達八家門店,其公共生活也由最初的小型公開派對演進至高峰期的深具廣場效應。2007年,讀品小組入駐,掀起青年知識運動,並在此基礎上形成由觀念共同體聚合而成的讀書會。2008年陝西南路店遭遇租金上漲壓力,人們掀起第一次「季風保衛戰」,口號無不彰顯它的閱讀品味——「地鐵站裡不能只有哈根達斯,而沒有哈貝馬斯」。
2017年初,上圖以「防止國有資產流失」為由,不再與季風續約。於淼尋遍上海大地,亦無尋到季風容身之所,這是於接手季風以來所碰之最大壁。無奈之下,4月23日,對外宣布停業。「倒計時不滅的火種」是季風漫長告別的標語,期間各種活動如縷不絕。讀者紛紛來到書店,做著最後的告別,充滿了儀式感。季風與讀者一如既往地保持默契,寧靜而安詳,共赴這場唯美、優雅且不失尊嚴的葬禮。
這座城市裡的電也沒閑著。它以戲劇性的方式,參與了這場「葬禮」。《好奇心日報》發表文章《「十分鐘後,設備維修」,突然斷電的季風》,記錄了當時情形:
17點31分,比通知的時間晚了一分鐘。季風書園上海圖書館店燈光全熄。這時,距這家店上海停業的時間還有28小時29分。
店外地鐵站裡晃眼的白光照進來,已經存在了282天的「季風書園暫別倒計時」海報被各種告別明信片幾乎蓋滿,只剩下倒計時「01」的字樣。
(照片來自季風書園)
11分鐘前的17點20分,上海季風書園總經理於淼手裡拿著一張沒有蓋章的通知,站在店裡跟錯愕的顧客解釋:接到房東上海圖書館物業管理中心維修設備通知,將在5點半停電停水。
於淼說:「這在我們歷史上也沒有發生過,這個情況很意外,也很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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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電,沒辦法結賬了;當然電影也放映不了,即使不放映電影,沒有照明的公共場合顯然也不符合一個活動的消防需求;就連於淼為客人預訂冷餐的餐館也打來電話,說路上出了交通事故,無法送到。
21點11分,不知道是不是警察與上圖的協調發揮了作用,還是真的已經結束了「設備維修」,燈亮了。
收銀臺那裡依慣例又響起了音樂聲。今天的音樂是《悲慘世界》的那首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Singing a song of angry men?
微信公號「做書」發表《就在此刻,一個書店正在死亡》,作者魏森垚記錄了季風書店被迫告別上海的詳情:
在收到關店通知之後,他們開始籌劃、舉辦更密集的沙龍活動,雖然一次又一次地被外力干涉叫停:
- 很遺憾地通知您,原定於4月17日晚19:00舉行的「秦暉:21世紀的全球化困境」講座活動因故無奈取消。
- 很遺憾地通知您,原定於3月19日下午14:00舉行的「童之偉講座:監察體制改革能多大程度上治腐敗的本」講座活動因故無奈取消。
- 很遺憾地通知您,原定於11月18日晚19:00舉行的「傅國湧:企業家與知識份子:近代大變局中的選擇與命運」講座活動因故無奈取消。
堅持更新公眾號文章,雖然換來了更多次的刪文:
運營所有發聲渠道,結果豆瓣小站、賬號和小組全部消失:
真正感覺到需要說點什麼的時候,是公眾號裡的文章一次次被刪掉、活動一次次被取消……如果始終保持溫和和沉默,未來大家對於這段歷史的認識,很容易變成《1984》裡說的:一切都消失在迷霧之中了。過去給抹掉了,而抹掉本身又被遺忘了,謊言便變成了真話。」
關於書店關閉的原因很簡單:大概就是房東自家也需要空間,要收回房子自用。
後來,於淼又找到上海一創意產業園談開新店的事情,最後在與區裡的文廣及宣傳部門溝通時,被告知季書店不能開在嘉定,原因不詳。
在書店倒計時的283天裡,讀者留言貼在書店進門處,這些明信片上說,他們把書店當成家,既然是家,無論開在哪兒,有天我們都還會回家去。
文章最後說:
其實這家書店並沒有離開我們,它的新店開在濟南……比起說這家書店已死,我更願意視作「上海篇之完結」。就像1997年從40平米,8000冊書,到全上海8家店,到陝西北路店勉強經營,到上海圖書館店重新開業,到濟南新店。這家書店從來沒有死去過,我們也不必太糾結於難過中。
因為:
「書一旦印刷出來,就擁有了超過任何人的生命力,而且它們一直在發聲,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當圖書進入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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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一的文章說,季風命運的戛然而止,與這個時代及其背後的公共生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某種程度而言,季風之死恰是折射了當下公共領域的式微,一種短期內無可逆轉的式微。
季風與現實的緊張關係則體現在如下兩個方面。其一,不知如何與有關部門有尊嚴地打交道。……各種壁壘如影隨形,甚至影響到與非政府部門的合作。具體言之,束縛季風的禁忌繁複冗贅又無可揣摩。內容方面,頂層設計、西方話語體系、某些歷史階段、宗教權利,不可觸碰;時間方面,那個知名的春夏之交,無可言說;人物方面,更是存在著一份神秘名單,無從知曉。
其二,季風濃烈的批判意識以及對美好彼岸的孜孜以求。這是一種美好的緊張,也是促進社會進步的緊張。那無數場講座、論壇、音樂會、詩歌戲劇朗誦會都無不踐履其公共性,即一種季風人對公共事務作出獨立於公共權力領域之外的理性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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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