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成：北京禁菸令錯在哪？

【看中國2015年06月08日訊】北京禁菸令在6月1日開始施行後，得到人們的廣泛歡迎，但反對的聲音也一點不少。在看了一些朋友的文章後，我感到奇怪，那些立法者是怎麼把餐廳等私人場所當做「公共場所」，進而對吸菸者加以禁止的。

但當我看到《北京市控制吸菸條例》的時候，不禁啞然。

該《條例》第九條規定：

「公共場所、工作場所的室內區域以及公共交通工具內禁止吸菸。」

當我繼續往下看，希望在這個《條例》中找到關於「公共場所」的定義的時候，並沒有收穫。這部由堂堂北京市人大常委會通過的法規，規定了在「公共場所」不能吸菸，但對於什麼是「公共場所」卻沒有一個字的解釋。

也許是我孤陋寡聞，「公共場所」可能在法律上早有清晰定義，所以不需要在這部法規中特別指明。於是繼續求助百度，但結果還是失望，我並沒有看到哪部法律法規對「公共場所」下過定義，倒是在這個搜索過程中，我發現和我一樣對「公共場所」定義感到困惑不解的網友還真不少，但大家似乎也沒有看到這個詞彙確切的法律定義。

能讓人更容易明白一些的，是1987年4月1日由國務院發布的《公共場所衛生管理條例》，這條例指明它適用於下列公共場所：

（一）賓館、飯館、旅店、招待所、車馬店、咖啡館、酒吧、茶座；

（二）公共浴室、理髮店、美容店；

（三）影劇院、錄像廳（室）、遊藝廳（室）、舞廳、音樂廳；

（四）體育場（館）、游泳場（館）、公園；

（五）展覽館、博物館、美術館、圖書館；

（六）商場（店）、書店；

（七）候診室、候車（機、船）室、公共交通工具。

雖然也沒有對「公共場所」作出定義和解釋，但相比之下，國務院在28年前頒布的這部《公共場所衛生管理條例》，就比北京市人大常委會在2014年通過的《北京市控制吸菸條例》清晰得多。它至少讓人知道他們說的「公共場所」是什麼，而北京禁菸令則沒有做到這點。

也許這就是北京禁菸令引發混亂和爭論的原因。支持者可能認為既然都是「公共場所」了，那政府當然有權頒發禁菸令，而不能讓人想吸菸就吸菸；反對者則認為，很多被叫做「公共場所」的地方，其實是私人場所，比如餐館、咖啡廳、撞球室，如果是私人所有，那麼，即使是面對公眾開放營業的，也不見得就是「公共場所」，因此是否允許吸菸，應該由老闆說了算。

法律法規的作用是讓人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既然這樣，法律條文的每句話就必須寫得清楚明白，讓人能讀懂它說的是什麼，否則就有可能引發混亂，讓各方當事人無所適從，甚至可能讓執法者擁有過大的酌情權，隨意解釋法律，進而為之提供尋租空間。

在我看來，現在這部《北京控制吸菸條例》就有這樣的問題。這條例裡每句話都寫得斬釘截鐵，似乎已經清楚明白，但細究之下，其實還是模糊不清。因為它並沒有對何謂「公共場所」作出清晰的定義和解釋。

當然了，其實也只有我們這些傻瓜在這糾結何謂「公共場所」，人家執法者可早就用行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在6月1日北京禁菸令施行第一天，執法者來到了海底撈白家莊店進行檢查，並終於在男洗手間內找到了兩根煙頭，給該店開出了責令改正通知書，下令立即整改。執法官員向媒體介紹，1-2日內會對商家進行驗收，若複查不合格將面臨2000元的罰款。

很顯然，海底撈這家不折不扣的的私人餐廳，其營業場所被執法者當做了公共場所。

對此，我想問相關立法者和執法者幾個問題：

1）為什麼不在相關法律法規中明確何謂「公共場所」？

2）海底撈作為一家產權私有的餐廳，你們憑什麼將其劃為公共場所？依據何在？

3）在你們這裡，「公共場所」的定義是什麼？到底有沒有一個界定准則？

4）你今天可以將一傢俬人餐廳當作「公共場所」，明天會不會把一個私家客廳也當作「公共場所」？也許我這個擔心是多餘的，但鑒於「公共場所」定義的含混不清（實際上沒有），我有理由這樣擔心。

5）如果說只要對公眾開放就算公共場所，那麼一家同樣對公眾開放的雪茄吧算不算公共場所，要不要禁菸？或者你們認為雪茄煙不是煙？

6）如果說雪茄吧、香菸吧之類的場所可以例外吸菸，那麼以後旅館、餐廳、酒吧、茶樓的老闆們是否可以說自己同時經營雪茄吧，從而避開你們的禁菸令？

7）如果老闆們不能這樣避開禁菸令，那你們是否要把天下的雪茄吧之類的趕盡殺絕？

8）如果允許老闆們在自己的經營場所加上雪茄吧之類的業務，那你頒布這樣的禁菸令又能有多大用處？恐怕做不到你想像中的「全面禁菸」了吧。

9）噢，其實頒布這樣的法律其實還是有意義的。也許有一天，開設「雪茄吧、香菸吧」之類的業務需要申請牌照，而為了成功申請牌照，你得先給負責審批的老爺們送上兩條好煙。

衷心希望不要走到這樣荒謬的一步。但我還得說明，我不認為今天的立法者頒布這樣一部模糊不清的法律就是為了尋租，但當政府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往往會得到一個人們意想不到的結果。尤其是一部條文模糊不清的法律，更容易達到這樣的效果，並給政府官員留下尋租空間。

而只要有了這樣的尋租空間，一部惡法，我們就很難廢除它了。就算有一天，全世界都認為它是惡法，我們也可能拿它沒辦法了。就像今天我們所看到的出租車壟斷一樣。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