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鄧小平這個改革家獨一無二？（上）

鄧小平是個改革家－－我這裡暫且只談經濟改革。鄧小平這個改革家很特殊，他和古今中外其他的改革家都有所不同。可以說鄧小平這個改革家獨一無二。

為什麼這麼說呢？

第一，其他的改革家基本上都是第二代或第N代（N>2）。他們要改的制度是他們的前人建立起來的制度。

例如，蘇共改革家赫魯曉夫就是蘇共的第二代，他是在十月革命後第二年才加入布爾什維克黨的；在蘇聯制度的建立過程中，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戊戌變法時的光緒皇帝，是大清王朝的第九個皇帝。當他親政時，大清的制度已經建立兩百多年了。

鄧小平則不然。鄧小平屬於中共第一代革命家，在革命戰爭年代就擔當大任，中共建政後其權位更是高升，在1956年即成為中共總書記，負責黨的日常工作。他後來改革的那套制度就是他自己當初參與建立的制度，並且他在參與建立的過程中不是扮演一般的跑龍套的角色，而是領導者的角色。

第二，歷史上其他的改革，改掉的基本上是歷史遺留下來的東西，是沿襲前朝的東西。

例如，林肯廢除黑奴制，黑奴制並不是美國建立的，而是早在美國建立之前、在殖民地時代就存在的。清末新政廢科舉，科舉制是隋朝開始建立，並為後來的大多數朝代，包括清朝所沿襲；科舉制並不是清朝發明的。

鄧小平的改革卻不然。鄧小平改革改掉的東西，都是共產黨建政後才建立起來的東西。例如農村的集體化，例如計畫經濟，例如城鄉戶口二元制，等等。

第三，歷史上其他的改革所建立起來的東西，要麼是創新，要麼是學習外國，要麼是復古。

1）創新：商鞅變法，廢止分封制，實行郡縣制；英國的大憲章，明文限制國王權力。這都屬於創新。

2）學習外國：日本的明治維新和中國的戊戌變法都是學習外國，學習西方。

3）復古：王莽改制就有很強的復古性。王莽的新政理念，就是復古西周時代的周禮制度。

需要說明的是，所謂復古，是指恢復往古的社會秩序和習俗。這裡的往古，不是指前一個朝代，而是指前N個朝代。換句話，復古，不是恢復被自己早先否定的東西，而是恢復早在自己之前就被前面的朝代所否定的東西。例如王莽新政恢復井田制，井田制不是王莽自己早先廢棄的，也不是漢代才廢棄的，而是早在兩百多年前東周時代就被廢棄的，秦代和西漢也都沒採行。王莽的復古是對前朝或前前朝的否定，不是對自己的否定。

鄧小平的改革與眾不同。鄧小平的改革建立起來的東西，恰恰都是共產黨自己先前打倒的東西。例如農村的去集體化，允許農民自由向城市流動；例如允許個體經營和私人企業；例如實行市場經濟和對外開放，例如承認私有財產的正當性。這些都是「解放前」就存在的東西。

這就是鄧小平改革的最大特點：鄧小平在經濟改革中破除的東西，基本上都是1949年中共掌權後才搞起來的；而鄧小平在經濟改革中建立起來的東西，基本上都是1949年以前本來就有的。

最能說明這一特點的，莫過於兩個標誌性的事件：一是中國在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一是2007年中國通過物權法。關於這兩件事，容我下次再談。

（待續）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