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領導人發出的保守信息

去年十一月中國十八大召開時，新上任的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曾經給不少人帶來一線希望。他一反過去領導人開會念稿的陳腐風格，轉而開始使用比較平實的語言講「人話」；簡化了過去領導人出巡時前呼後擁的擾民做派，開始輕車簡從；尤其是他誓言向執政黨高層的腐敗宣戰，要蒼蠅老虎一起打，等等。在很多人看來，熬過胡錦濤政治保守的「擊鼓傳花」十年，中國似乎終於有機會迎來一位「有作為、敢擔當」的領導人。

上個週末，習近平按照原計畫順利地接過了胡錦濤擔任的其他職務，正式成為集黨、政、軍權力於一身的最高領導人。基於其「太子黨」的政治血統以及近些年來中國高層政治生態環境的變化，與當年初掌權力時的江澤民、胡錦濤受制於前朝政治老人的狀況相比，習近平接掌政治決策權力的速度要快得多。老人干政力度的減弱在中國的政治生態上是一個進步，但是由此產生的社會各階層對習近平及其團隊的期待也相應地高了許多。

上週末，習近平在人代會閉幕式上發表了他全面接班以來的第一個正式講話，這個講話為人們提供了一個觀察中國新領導人政治理念和執政能力的重要窗口。因為這個講話相當於中國國家元首的就職演講，理當傳遞重要的信息；同時這個講話離他就任總書記之後的那篇講話相距已經四個月了，對比兩個講話，有可能向外界傳遞新的有價值的信息。

通觀習近平的就職演說，深切地感到他離社會的期待相距甚遠。準備接班五年有餘，正式上臺也已經四個月了，雖然權力交接的過程波瀾不驚，但是與其前任相比，習近平的變化僅僅停留在風格上。除了普通話更標準一些，公關的技巧更現代一些，習的講話完全沒有在政治決策上展現任何實質性的進步。四個月的時間雖然不長，許多善意的人們或許還會給他更多的時間，但是迄今為止人們感到更多的是失望。

這個失望最根本的依據是習近平的講話再一次明顯地拒絕了社會民眾對政治體制改革期待，尤其是明確地拒絕接受人類共同的現代文明標準。他沿襲中國統治集團的政治理念，將人民日益高漲的「憲政」「人權」「自由」訴求斥之為「邪路」。不僅僅是習近平本人，新上任的人大委員長張德江和政協主席俞振聲也在兩會期間作了完全相同的政治宣示。而新人總理李克強也從大聲呼籲政治體制改革的前任溫家寶的立場向後大幅度地倒退。

雖然習近平瞭解民眾對官員腐敗的深惡痛絕，也多次在不同的場合誓言打擊腐敗，但是他的反腐措施與過去二、三十年來執政黨的說法和做法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例如，控制官員揮霍國家的財產是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來以來中共不斷重複的口號，但是官員的揮霍程度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就其根本是因為沒有有效的權力制衡，尤其是沒有獨立的司法和自由的媒體。習近平顯然也並沒有打算在制度建設上有所創新，當然也不會在這方面真的有所作為。

作為習近平執政標誌的「中國夢」也越來越淪為缺乏實際內容的政治口號。除了「國家」「人民」這些空洞的字眼之外，人們看不到任何有創意的政策宣示。其實，人民幸福、國家強盛這樣的夢想在任何國家、任何民族、任何時候都存在，這不是習近平的發明，也不是共產黨的發明。不停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口號式地敘述這樣的夢想並不是有作為的政治家應該做的事情。人們期待的是實現這個夢想的制度創新。只有這種制度創新才能表現出政治家的智慧和能力，才能為國為民帶來真正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