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污染狀況豈能是「國家機密」
2月24日，北京律師董正偉收到了環保部的政府信息公開告知書。但令他失望的是，對於他所提出的請求環保部公開「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方法和數據信息」的申請，環保部以「國家秘密」為由拒絕公開。（2月25日《法制日報》）
失望的不只是這名律師，因為土壤污染關係所有國民的利益，污染狀況應該及時公開。幾十年前國難當頭時艾青寫下「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的詩句，也表達了很多國民對這片國土的感情。不知道環保部有沒有這種對大地母親的愛，但至少從以「國家機密」為由拒絕公開其疾患來看，環保部不是沒有愛，就是不懂愛。
「國家機密」不是拒絕信息公開的擋箭牌。儘管「國家」這一字眼在不少人心中無比神聖，什麼國家機密、國家安全之類的詞語人們提到時都要小心翼翼，面帶敬意，但一些部門卻用手中權力褻瀆了「國家」這一詞語的神聖性，使之成為任意揉捏的橡皮泥——外交部以「國家機密」為由拒絕公開三公經費，個別地方以危害國家安全為由勞教上訪者，而今，環保部也故技重施，以「國家機密」搪塞公眾。
可國家是由人民組成的，如果人民希望對某一信息知情，政府就沒有理由拒絕。「國家機密」的界定應得到人民認可，不能任由相關政府部門自行決定。黨中央提出，「重大事件讓民眾知情，重大決策讓民眾參與」，就是為了保障民眾的知情權、參與權和監督權。《政府信息公開條例》也指出，公開是原則，不公開是例外，拒絕公開必須要拿出有說服力的充分理由。
土壤污染事關重大。一是危害糧食安全和人體健康。尤其是重金屬污染，2002年農業部的調查顯示，市場上稻米鉛超標率達到28.4%，鎘超標率達到10.3%，這是10年前的調查數據，還不說我國國標遠低於國際標準。長期吃重金屬大米會引發骨痛等症。國土部數據顯示每年上千萬噸糧食受到重金屬污染。二是會有鏈式反應，導致地下水污染等。土壤污染有固體廢棄物、尾礦尾渣導致的無機物污染，也有過量使用農藥、化肥導致的有機物污染。這些污染物質有的會溶入地下水中，有的會通過植物動物等鏈條進入人體內。若有人製出中國土壤污染地圖，就會發現這也和水污染地圖一樣，與中國癌症村分布密切相關。而且土壤一旦受到污染還難以修復，非但不適宜耕種，也不在適合民眾繼續居住。
有人猜想，也許是因為土壤污染特別嚴重，重金屬大米、砷超標蔬菜、砒霜煙、致癌水常見，環保部才不敢公開信息。假如這一猜想為真，更不能成為拒絕公開的理由。因為如果真相缺席，流言就會遍佈，陽光是最好的鎮靜劑，之前的PM2.5監測即是明證——政府越是不發布信息、越是禁止民間或其他機構發布數據，越容易引發恐慌和質疑；而今空氣質量報告成為常態，人們則會群策群力共同防止霧霾。同時，越是迴避問題，越是諱疾忌醫，污染則會愈發嚴重。環境治理離不開公眾監督和參與，離不開官民之間的有效互動，而政府主動公開污染狀況並設法為大地母親尋醫看病是第一步。為那次調查環保部和國土部還花了10億元，這還是調查而不是整治，那麼，環保部能否拿出與天價「問診費」相配的診斷呢？
套用艾青的詩句，「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是因為大地母親已經不堪重負」。如果說幾十年前外敵入侵是國難，那麼現在日益嚴重的土壤污染則是國殤，而環保部以「國家機密」為由拒絕公開污染信息就是國恥了——話可能有些重，可是又有哪個孝敬的兒子會向醫生隱瞞母親病情呢？環保部，您能否聽得到大地母親那日益沈重的喘息？如果沒有了潔淨的土地，不僅美麗中國的目標難以立足，我們的身體健康也會受到致命威脅，子孫後代也將無處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