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的早餐，父母的背影漸遠去(圖)

父母的返程機票是清晨的，去機場的路不是很近，我們要早早起身送他們。

前天晚上兒子臨睡前我告訴他，明天我們可能不能見面，因為早上我一大早要去鍛練身體，晚上他和爸爸去健身房回來時應該是八點多了，媽媽可能得早點睡覺，才起得起來去送公公阿婆。兒子說，沒問題 ... 可是昨晚他們回來時，我還在等著他們，兒子在客廳裡就喊著︰ 「Mama，you are not sleeping yet?」我在主臥室裡說︰ 「I just wanted to wait for you guys and say good night」 ... 兒子走進臥室，過來在我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小大人地說︰ 「you got to sleep now，Mama，you need to wake up really early tomorrow morning。Good night!」 心裏是甜甜的，滿滿的，因著兒子帶給我的喜悅 ...

先生過來檢查我的鬧鐘有沒調好，然後一再叮囑， 「Please say goodbye to your parents for me」 ... 我笑了，平時我也是很早很早起身的，從沒見他擔心過我誤點。明年暑假我們已經安排會去中國看望父母的，其實離現在也還不到一年的，不用說了再見又說再見的 ... 知道先生在乎是因著我在乎，心裏暖暖的，舒適的，只是笑著說， 「那我先睡了」...

清晨，門鈴只響了一聲，母親就來開了門，父親緊接著跟過來，對我說， 「媽媽做了你喜歡吃的包子，先吃了早飯再走」。早上兩點鐘，吃包子？可是鼻子卻忽然有些酸酸的，硬是把眼淚壓回去，笑著說， 「嗯，真的好餓，怎麼會那麼餓呢，我要吃一個」，父親說， 「一個怎麼夠，兩個!」

在去機場的途中，同父母說笑著，盡量顯得輕輕鬆松的，不願讓他們難過。他們這次來美國的幾個月裡其實是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的，而他們已經不再年輕，不應該承受這樣的壓力的 ...

那天母親問我，為什麼人常常會用自己最壞的脾氣來面對自己最親的人？為什麼人常常會對自己的親人毫無顧忌地發泄，一點也不自控？為什麼人常常會對朋友同事給予的恩惠感激不盡，卻對親人一輩子的恩情視而不見？我，不知道怎樣回答母親的問題 ... 或許是因為人們總是以為親人會是無休止的原諒我們的? 不棄不離的？或許是因為人們以為親人的心不會被傷到? 或許這是人的本性，總是在擁有時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以後，才感覺珍貴?

一個早上，她幾乎是沉默的，父母是小心翼翼的。等一切安排好，父母進去安檢口了，我聽到身旁的抽泣聲 ... 我的眼淚也湧上，可是，是不是太晚了呢? 父母已經離去，還能補救嗎，為什麼他們在時不懂得珍惜呢? 父母給予的已是太多太多，而他們需要的，也只是一點點笑臉、熱情和細緻 ...

六點多回到了家裡，兒子聽到車庫啟動的響聲，來開門。說， 「Mama，Daddy made coffee for you， and we bought the cake you like」 ...

心，再一次溫暖 ... 鼻子，卻是又一次酸酸的 ... 想起了短短几個小時前的早餐，和父母漸漸遠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