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製造」，出口中國

在位於布魯克林(Brooklyn)的一家工廠，茲比格涅夫·索萊茨基(Zbigniew Solecki)站在一個小水槽邊，把一隻閃閃發亮的水龍頭放進水槽，然後向水槽內注入每平方英吋60磅的氣壓。他觀察水中是否會冒出氣泡，有氣泡就意味著水龍頭不合格，說明水龍頭上有看不見的縫隙，導致空氣泄露。這樣的產品檢測流程，索萊茨基每天都要重複幾十次。

「在走出廠門運往中國之前，每一件最終產品都要經受壓力測試，」工廠的創建者、工程師傑克·埃布爾(Jack Abel)說，「運往其他任何地方的產品也一樣。」

週四茲比格涅夫·索萊茨基在紐約東部的一個名為「水印設計」的工廠組裝水龍頭。

是的，他確實說了「中國」這個詞。

埃布爾的公司位於布魯克林，名為「水印設計」(Watermark Design)。他的公司正在顛覆歷史：生產水暖配件，並把產品運往中國。

在紐約和美國的其他地方，一代又一代的製造商相繼倒閉，因為他們的產品無法和進口產品競爭。水印設計只擁有一家工廠，位於紐約東部的布魯克林區，但卻成功地破解了生存的難題。埃布爾沒有試圖降低產品的價格，而是先通過給每棟建築提供獨一無二的定制管件，讓產品價格變得更昂貴，然後再研究如何以更低的成本生產這類產品，從而使自己的生意興旺發達。該公司已經給上海、澳門和香港的六家在建高檔酒店和公寓提供了數千件定制管件。

「在紐約市，大批量生產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埃布爾說，「50年前，你會生產數以萬計的零部件，今天你是不會這樣做的。不過，創造力、獨特性或設計肯定能在紐約繁榮發展。」

在發端於2008年的經濟滑坡中，水印設計通過出口來拉動蕭條的生意，彌補損失，這樣的情況在美國許多地區都很普遍。根據支持本國公司經營海外業務的美國商務部(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Commerce)下轄機構美國國際貿易管理局(International Trade Administration)上週發布的一份報告，紐約城區去年的出口額居全美之冠，從2010年的850億美元上漲至去年的1050億美元，達到歷史最高點。

Signature柵欄及地板公司在布朗克斯生產舞蹈俱樂部、體育館和大型帳篷所用的柵欄和地板建築材料，產品銷往南非、日本、英國和印度。Enecon公司則在長島的梅德福生產工業設備防腐塗料，產品銷往65個國家。

1947年，紐約的製造業崗位多達110萬個，現已減少了大約80%，外來移民和沒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曾把製造業作為邁向中產階級的慣用通道，但現在這條路幾乎被切斷了。

埃布爾出生於以色列，成長於布朗克斯，在紐約城市大學(City College of New York)和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學過工程學。1976年，在父親經營的一家小型金屬電鍍公司裡，埃布爾開始了他的經商之路，當時公司的店面位於布魯克林的日落公園(Sunset Park)，佔地2000平方英尺。有那麼幾年的時間，公司經營狀況良好，並且有所發展，業務則是對一些便宜零部件進行拋光，再經由周圍的衛浴用品零售店和早期的家居中心出售 。紐約迎來奢華建築建設熱潮的時候，埃布爾也開始轉行供應高端住宅配件。

埃布爾說，這一強力策略之所以能夠實現，還得歸功於他的兒子阿維(Avi)。從位於賓厄姆頓的紐約州立大學（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即現在的賓厄姆頓大學）畢業之後，阿維加入了父親的公司。其他貢獻之外，他還徹底改進了公司的設計能力。2006年左右，水印設計公司以6萬美元的價格購進了一臺立體印表機。它的工作原理和噴墨式印表機一樣，只不過不是往紙上噴墨，噴的是可以凝固成形的融化塑料。

26歲的公司設計工程師羅伯特·布倫納(Robert Brenner)展示了按照一位建築師的具體要求製作的一個把手塑料模型。「做這個要花三到四個小時的時間，」他說。

模型獲得認可之後，水印設計公司就要調整車床和銑床機，開始製造實際的部件。現如今，廉價勞動力的優勢越來越弱。「我能獲得最好的設備，」埃布爾說。「但卻找不到人來操作它——機械師、機械程序設計員、知道如何操作高級設備的人，都找不到。」

從布魯克林的店面起家，公司已經運營了將近40年，目前佔地5萬5千平方英尺，共有員工45人。大多數員工都在公司工作了10年以上。除了高科技設備之外，公司如今還有一樣幾年前都還沒有的東西——布魯克林範兒。

「我兒子說，我們應該站到一個箱子上，大聲叫：‘這不僅是美國製造，還是布魯克林製造，’」埃布爾說，「現在的布魯克林就像過去的巴黎。我們已經成了一個設計行業的麥加。」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