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國內知名學者日前撰文稱,美國大齡工作者可以「想幾歲退休就幾歲退休」、「什麼年齡退休完全是勞動者個人自由選擇」,而沒有什麼年齡限制。
儘管美國是工業化國家中唯一的非福利國家,但退休年齡仍然是法定的,而非什麼「純粹個人自由」,只是退休年齡相對較高(65.5歲,7年來一直有議員動議提高到69歲)而已。
全球唯一真正取消退休年齡、「想幹到幾歲都行」的國家,是加拿大。加拿大原本的法定退休年齡為65歲,聯邦僱員到了65歲一般都要被安排自動退休,而各省的法定退休年齡也大同小異,如果僱員超過65歲仍堅持不離職,而其僱主以「年齡太大」為由強制其退休,是「不構成歧視」的,法庭也不會保護超齡工作者的利益。此外,加拿大領取退休金、老年金等的「硬指標」,也是「年滿65歲、在加拿大擁有固定工作超過10年」。
2006年12月,加拿大人口最多的省份——安大略省通過立法,取消了退休年齡上限,換言之,僱主不得再以僱員年齡超標為由將其解雇,通俗說就是「想幹到幾歲都行」;2008年1月1日,加拿大聯邦乾脆取消了國家機關65歲的退休上限,同日卑詩省也取消了退休年齡上限。如今這種取消退休年齡上限的趨勢正波及越來越多的加拿大省區。
之所以作此選擇,是因為存在嚴重老年化問題,2006年7月人口普查顯示,加拿大年齡中位數達到創歷史記錄的38.8歲,也就是說,半數以上加拿大人是超過38.8歲的中老年人。加拿大聯邦統計局預測,到2056年該國人口年齡中位數可能達46.9歲,而低迷的人口出生率和靠不住的移民補充都讓加拿大聯邦、省兩級政府感到不靠譜,取消法定退休年齡可謂不得已而為之。
儘管的確有人歡呼,「把幾歲退休變成純個人選擇」是「人性的進步」,但取消退休年齡政策本身,卻是一柄引發社會激烈爭議的雙刃劍。
支持者認為,「嬰兒潮一代」逐漸老化後,這個地廣人稀的國家即將面臨一種尷尬,即越來越少的就業人口,將不得不養活越來越多領取退休金的人,而許多重要崗位卻缺乏勞動力,不得不大開移民之門以彌補。而新移民往往不能馬上適應本地就業市場的要求。不僅如此,不少學者認為,在人均壽命大幅提高的今天,讓還有工作能力、且職場經驗無比豐富的成熟勞動者無所事事,實在是令人痛惜的浪費。
但反對者指出,加拿大就業機會的富裕是相對而言的,年輕人、尤其剛入職場的「菜鳥」飯碗並不好找,老年就業者經驗豐富,在崗位上駕輕就熟,「想幾歲退休就幾歲退休」將令這些「爺爺職員」長期把持更多就業崗位,讓年輕人難以找到好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法定退休年齡取消,但福利、保險、退休養老金、老年金等福利卻仍然有領取年限(65歲),也就是說,只要年滿65歲並符合領取條件,加拿大「爺爺職員」可以一面照常上班拿薪水,一面申請退休福利。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福利國家」理念深入人心,令推遲退休福利年限的努力屢屢受挫。
從加拿大這個唯一取消法定退休年齡國家的實踐和爭議可知,法定退休年齡在當代任何成熟國家,都不可能成為「純粹個人自由」,而是攸關民生、就業、經濟、福利的「國家大事」;讓退休年齡推遲、或乾脆取消,固然可帶來諸多便利和好處,卻也會同時製造新的社會問題,這都需要更週到的考量、更科學的調研,和更慎重的取捨、決策,不論是官是民,是學者是社會學家,只及一點,不及其餘,都是片面的、錯誤的,甚至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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