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定的代價(圖)

維穩自行車 （新浪微博圖片）

【看中國記者魏錦華編譯】本文譯自《中國立場博客》（sinostand）2月2日發文。

好多從未到過中國的西方人普遍認為中國人肯定很嚮往西方式的自由。但當我和中國朋友談起中國面臨的巨大問題以及迫切需要政治改革時，他們的普遍反應是：

「大多數中國人不在乎自由言論。他們只要穩定，吃飽飯。現在已經比20年前好多了，像這樣混亂的自由可能會帶來愚蠢的風險。」

對他們而言，「自由」完全是抽象的，和他們的生活不相干。我回應道：「看來你還沒有被逼到牆角，毫無退路。」

想像一下這個場景：市委書記說你的房子需要拆除，以便騰出地方修建水上公園。你可以選擇接受現金補償（補償金額遠低於房子的市價），或搬到幾英里外一個更差的公寓。

房子拆除後，他們宣布不建水上公園了，改建昂貴的豪華公寓。你和其他搬遷居民一起喊冤，尋求當地法院和媒體的幫助，這才發現他們是奪走了你房子的人的手下。

有人試圖聯繫香港鳳凰電視，因為他們看到他們以前曾曝光過官員腐敗。幾天後，該市的鳳凰臺信號被掐斷。你考慮到省政府或北京上訪。你向住在其他城市的朋友尋求建議，但他們重複著上訪者被炒魷魚，被騷擾，被關押，甚至被殺害的故事。你於是覺得放棄可能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最近和我女友的父親聊起了此事，他是個普通老百姓，他也認為自由和政治改革是一種太過冒險的奢侈。

他的話沒有讓我太吃驚，讓我吃驚的是幾年前他和他的鄰居們剛剛經歷過我剛剛描述的一模一樣的經歷。

我問為何他（經歷了那些之後）仍然反對政治改革。他說他的確被逼到無路可走，但如果我談到的那些自由被允許了，共產黨就要垮臺，國家就亂了。如果事情真的遭到那一步，那麼政府可以改革。但現在改革，則是無意義的冒險。

這種態度在老百姓中很普遍。這就好比說，全球暖化不值得治理，真到發生環境災難時再治理也不遲。現在只是少數人受苦，但大多數人比以前好過。那麼為什麼要在發動機報廢之前，放慢火箭飛船的速度呢？這正是中國目前經濟和政治情況的寫照。讓我們來舉例看看：

例一：地方黨的幹部接受賄賂，非法徵稅，濫用權力照顧與他有關係的商人。下面的人都知道，但他不在乎。他是上頭任命的，他控制著城市的公檢法部門和媒體。他知道只有少於3%的腐敗官員進了監獄。即便是他的上司知道了，也不會怎樣，因為動他就等於動他們自己，動養活他們的這套系統。

其他政府工作人員看到這個幹部發了財，很羨慕。當地的工廠督察人員決定，他也要接受賄賂。現在誰不發財誰沒面子，誰找不到好老婆。所以每個人都開始動用自己的權力發財，唯恐落後。在最底層的人承受著這一切腐敗造成的最沈重負擔，日益不滿。最後，為了生存，甚至誠實的生意人都不得不同流合污。這將導致...

例二：當地工廠污染了河流。當地黨委書記（也許被工廠賄賂）為了保住官位和地方的穩定，阻止當地媒體報導。穩定確實保住了，有罪不罰導致工廠繼續污染河流。老百姓生病了，有的快要死了。也許他們能發現原因，上街了。也許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故事可能的結局：當局允許一些惡性案件曝光，但為了維護公眾的信心和穩定，他們封掉了大多數小規模的事件。因此，人們只能看到極少數的例子，所以搞不清楚這些事件背後的必然聯繫。

幾年下來這樣的事件不斷發生，現在河裡的水不但不能喝，甚至也不能摸。中國的環境保護部已承認，中國一半的湖泊和河流已經變成了這樣。醫藥、食品、基礎設施安全、空氣污染、森林砍伐的情況也都類似。中央政府或許會出「鐵拳」阻止，但它的對內政策就好像是用棒球棒打麥田內氾濫的老鼠一樣不起什麼作用。

像三鹿這樣的情況是顯而易見的，它在全國受到了廣泛的關注，但大多數情況下，除非事情太過糟糕，通常人們會漸漸地遺忘。最後所有的事件合在一起，成百萬數千萬的人無路可走，他們受不了沒吃，沒喝，中毒。 他們要反抗，於是當局維穩的企圖，極大地事與願違。

例三：2008金融危機後，當局為了維穩，維持高投資和GDP的增長，所以下調利率，掀起貸款熱潮，貨幣供應暴增了2/3。有錢人的錢放在銀行裡無利可圖，因為利息低於通脹率。許多有錢人（尤其那些用非法手段發財的人）用巨資購買多所住宅。讓高端房地產需求旺盛。

讓我們回到剛才的當地黨委書記的例子，他需要來錢快，或者為自己，或者為GDP，當局認為8%的年增長率是維穩的關鍵。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就做了他知道的最簡單的辦法，拆掉舊的廉價公寓，把地賣給開發商建豪華公寓，儘管從未有人去住。

故事的可能結局：全國各地的地方黨的頭子都在這樣做，直到最後，豪華公寓多到無人買。房價崩盤，已經買了房子的人失去了大量投資。開發商新房賣不動，還不上貸款而倒閉。多米諾效應讓近期貸款2.7萬億的大部分成了壞賬。

網際網路上人們在傳銀行沒錢了。官方予以否認，但人們早就不信報喜不報憂的維穩宣傳。於是老百姓湧入銀行提錢，開始囤積物品。這導致通膨更厲害，普通老百姓受害比2008年的金融危機還重。當局維穩的企圖，極大地事與願違。

例四：為了維穩，當局的教育體系立足於讓學生聽話。它教導他們接受教材，不要對其挑戰。所以學生被訓練成要給出能被認可的答案，而不是給出正確或有創意的答案。這從政治和歷史課開始，但其他科目也跟進。學生不敢表達超越現狀的想法，老師也不敢教。

與此同時，像推特（Twitter）這樣的平臺被封鎖或嚴格審查（為了維護社會穩定），所以中國的研究人員都被困在一個虛擬的繭裡面。中國製造業的工資開始上漲，因此中國經濟需要向增值型經濟轉型，像日本，臺灣和韓國以前的轉型一樣。但由於教育缺失 ，及缺乏思想自由，中國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故事的可能結局：當這10年將近結束的時候，由於人口結構的變化，年輕一代因為要贍養年邁的父母，面臨著巨大壓力。中國最聰明的人，都去了海外接受教育 - 他們大多數畢業後留在了那裡。

大學畢業的年輕人發現受的教育沒什麼用。因為工資上漲和技術改進，使得製造業職位更少，老闆反正也不需要有學位的工廠工人。

像2011年中東地區的失業青年一樣，中國青年走上街頭。當局為了避免另一個天安門事件，讓大學壓制獨立的激進思想。但當局維穩的企圖，極大地事與願違。

結論：

這些例子不只是可能，而是已經發生了。許多人說，這些結局不會發生，因為中央政府會干預，所以最壞的情況不會發生。儘管許多中國人和大多數外國人似乎不這樣認為，但是中國有世界上最薄弱的中央政府。它必須監督數萬地方政府，他們的命令在通過層層腐敗官僚下達時，會被打折扣，被重新解釋，或被完全忽略。

正如歷史上的統治集團一樣，中共不願意放棄自己的絕對權力。它認為可以通過對內鎮壓、打擊腐敗來繼續保持執政。但是這一策略幾十年來並未奏效。各種問題越打越多。

只有當局把監督權還給老百姓，媒體在法律的框架下獨立運作，中國的發展模式才可以持續。中國就像是熱水煮青蛙，所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希望中國老百姓明白，不惜一切代價的穩定，通常是到達混亂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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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