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語:臺灣,你要作自由人
人類進入了深刻的危機時代。深刻就在於此次危機本質上是精神的,生命哲學的。
從「文藝復興」運動中湧現的「人本主義」,以及這個核心價值所創造的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理念,經過數百年政治、經濟、文化和生活方式的實踐,至今已經充分展現出其規定性。歷史命運經充分展現之後,必須超越自己,演進出新的時代精神,方能在一定意義上延續其原有的規定性,從而繼續保持其存在。否則這個歷史命運便將枯萎凋殘。而且,上蒼總是以人類精神大危機的方式,逼迫歷史命運作出生死抉擇。
當前人類精神危機的實質原因可以表述如下:「人本主義」以對人的全面肯定,引領歷史走出中世紀神權政治的千年黑暗,並以天賦人權的名義,確立了保障人的社會自由的政治、法律和經濟制度,這無疑是巨大的歷史進步。但是,在以人為本體的理念中受到肯定的,除了審美激情、道德準則、精神信仰之外,還有人的物慾和貪慾。隨著理想主義的凋殘和世俗實用主義哲學的盛開,物性貪慾逐漸成為時代的人格主題,並因受到「自由主義」的激勵而趨向極端。於是,肆意放縱的物性貪慾主宰了人的心靈,進而創造出無節制的享樂與消費的生活方式;沸騰的物慾和空洞的精神則共同表述生命的時代內涵。為滿足瘋狂的物慾而進行的毀滅性開發,已經通過自然環境受到致命破壞而對人類發出生存危機的警告;道德淪喪以及相應的毒品、暴力和色情的氾濫,則對生命的高貴感和心靈的價值提出質疑;現在,金融海嘯又對鼓勵無節制消費的經濟制度提出抗議——這次人類危機是基本生活方式的危機,而基本生活方式的決定者在於生命哲學,即對生命意義的哲學定位。
精神危機並不可怕,人類本就是通過一次又一次征服危機,走向新的歷史地平線。可怕之處在於,殘存的極權主義政治存在,正試圖利用人類精神危機作為理由,否定自由、民主、人權,肯定極權專制。這才是人類面臨的真正的大劫難。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蘇東的社會主義陣營崩潰之後,基於歐洲中心主義,眾多西方政客和文人便斷言,共產主義運動已經徹底失敗,從而宣布冷戰結束。這些眼界狹隘的歐洲中心主義者,沒有能力看到,西方極權主義在東方建立的現代巴士底獄,即中共暴政,仍然是龐大的政治存在。或許為了掩飾其原來的錯誤論斷,這批政客文人又作出另一個斷言,即中共已經放棄了馬克思極權主義。但這個新的斷言不過是更荒謬的錯誤。從哲學、政治學、法學到歷史觀的全部精神意志領域,中共都在堅守馬克思主義的原則;中共暴政的西方極權主義文化的政治之魂沒有絲毫改變,改變的只是維護政治和精神極權專制的經濟方式而已。
由於庸俗的實用主義哲學對心靈的普遍毒害,西方主要民主國家選出的政治領導人大多隻懂垂涎三尺地欣賞金幣在錢袋裡撞擊出的聲音;連歐巴馬也能主導美國的權力意志,可見西方精神危機的深刻。正是這批政客基於眼前的經濟利益而採取的綏靖政策,為中共暴政的生存和發展提供了足夠的國際空間。同時,中共暴政主要通過權貴市場經濟機制,和數億中國農民工奴工般的勞動,積累起巨大的經濟能量。暖飽思淫慾,這是人性的墮落的規律;巨大的經濟能量必然轉化為全球政治擴張的野心,這是西方極權主義傳統的罪惡的規律。而中共暴政只不過是西方極權文化的現代政治代理人。中共暴政已經確立全球政治擴張的戰略,而它的戰靴首先企圖踏碎的,便是臺灣的自由。
現在人類所處局面與第二次世界大戰前頗有類似。當時,各世界強國均對納粹德國採取政治退讓之策,希望用犧牲小國利益,向納粹換取和平。
現在,美國歐巴馬政府以及法國、澳大利亞等國也在試圖同中共強權作交易,不同之處只在於,當年被世界強國出賣的是捷克的主權,現在即將被出賣的是臺灣的自由;當年出賣者想要換取的是和平,現在潛在的出賣者想要換取的,除了和平,更有眼前的經濟利益。
當今人類面臨的危險比二次世界大戰前更嚴峻。因為,此次的大劫難之源是一個擁有核武器並綁架了十五億政治奴隸的鐵血強權。大劫難正在逼近,由於地理和歷史命運的原因,臺灣首當其衝,避無可避。
中共與臺灣的矛盾完全超越族群和地域利益的衝突,也不限於所謂主權之爭;自由的臺灣與中共暴政之間的矛盾屬於最高哲學層次,乃是自由人與奴役者之間的交鋒。臺灣很可能不得不為當代人類的自由流出第一滴血。
哭泣沒有用,哀嘆也沒有用;命運不相信嘆息,也不會被眼淚感動。臺灣唯有絕然奮起,重建國魂,運用大智慧,召喚英雄情懷,與命運決死一搏;為了自由,臺灣唯有相信一個美麗而悲愴的哲理:「鋒刃上的舞姿最動人」。
其實,面對這個庸人都很自信的墮落的時代,面對人類的大劫難,我願保持鐵鑄的沉默,並只想說一句話:「臺灣,你要作自由人。」因為,我知道,中共暴政之下,政治奴隸經歷的心靈痛苦,比紅焰焚身的痛苦還要慘烈;鐵血強權之前,政治奴隸的卑微人格,比蟲蟻草木還要低賤。
我的靈魂是一座鐵石的墓碑;墓碑上彫刻著被奴役的中國人、蒙古人、藏人心靈的苦難。少年之時,點燃蒼穹的雷電就給我以啟示:我,從無限與永恆之外飄入人世的一縷荒涼的風,要作人類心靈苦難的獻祭者——我要讓死於暴政的那些美麗、高貴的生命,在我的著作中復活並永生;我要以血淚為墨來書寫,讓心靈的苦難,升華為自由的哲理和生命的史詩。
我是一個漫遊大地的哲人與詩者;我只願書寫詩意之美和哲理之智。作為法學教授,我也只對法哲學真正有研究的興趣。撰寫現在這樣的政治性著作,對我意味著苦役。中共政治是骯髒的陰謀政治,對陰謀政治我厭惡至極;撰寫與中共政治有關的著作,就如同解剖巨蜥的腐屍一樣令人作嘔。而我之所以決意撰寫這本解析陰謀政治之書,這本充滿權謀機變之書,只是希望能在大劫難逼近之際,為臺灣的自由略盡綿薄。因為,在臺灣我至少已有一位神交摯友——英雄鄭南榕。
昨夜乘萬里長風,神遊物外,拜訪摯友。鄭南榕高踞金色烈焰之中,我端坐彩雲之巔。我們以落日為桌,以雷霆為樂,以紫霞為佳饈,鑿大山為巨爵,舉金門美酒,縱情狂飲,高歌醉舞,作自由頌。
臨別之際,折柳之餘,鄭南榕英雄虎目中忽有淚影如銀。他囑我將一句肺腑之言,心靈之語,帶給人間:「臺灣,你要作自由人——即使為此必須踏過血海淚濤。」
二○○九年七月十七日完稿 袁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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