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志峰：警察在掃黃，聯防隊員在強姦

警察掃黃鐵錘砸門，男子受驚墜樓身亡。11月3日，東莞市公安局治安巡警支隊的一次掃黃行動中，一名男子在酒店桑拿時受驚嚇意外墜樓身亡，遇難時手上還拽著內褲和襪子。該男子所在房間被警察用鐵錘砸出兩個大窟窿，門幾乎被砸爛。檢察院、公安局法制部門最終認定警方的查處行動沒有違法違規的地方。（11月9日《廣州日報》）

「掃黃」掃出人命來，好像並非第一次。現如今的「掃黃」有幾個特點，一是「運動化」，搞得聲勢浩大、轟轟烈烈；二是「暴力化」，搞得很黃很暴力，媒體和網路上流傳的各地「掃黃」的視頻和照片常令人不寒而慄。特別是在某地公安局的一次掃黃行動中，一位剃光頭的暗訪民警一把揪住赤身裸體的小姐的頭髮、將她的臉往上抬的畫面，在網上引起了巨大爭議，有網友質問：看看這個光頭的行為，這女的是殺人犯？有必要這樣對待一個女人嗎？還有網民則詢問：有哪位法學高人可以回答，拍小姐裸照並公之於眾，是否合法？類似的追問如火如荼，但各地警方的「掃黃」運動不僅沒有止歇，反倒愈演愈烈。

或許確如東莞檢察院、公安局法制部門最終認定的那樣，警方的查處行動「沒有違法違規的地方」。可是，「沒有違法違規」的行為卻要了一位罪不至死的公民的命，卻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們當然不能由此便為賣淫嫖娼行為開脫，更不能由此認為警方所依據的法律法規就是「惡法苛規」；但我們是否也要反思一下：我們的某些法律法規特別是某些執法行為，是否欠缺了那麼一點「人性化」和「善意」呢？

我們曾一度自豪地宣稱消滅了賣淫嫖娼的「醜陋現象」，可只要略有常識者都知道，現在的某些地方，「繁榮娼盛」的程度跟「萬惡舊社會」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多地方都存在「最安全夜總會」這樣牛氣的場所。到了一個新地頭，如果你告訴出租車司機：「去一個好玩的地方，要安全的。」你試幾次之後就會發現，幾乎所有的司機都會不約而同地帶你去同一個地方——這便是所謂「最安全」的地方了。由此可見，哪個地方「好玩」、哪個地方安全，從來都不是秘密，「地球人都知道」。娛樂場所要想混出「最安全」的名頭來，不僅需要實力，更需要「關係」。沒有靠山的娛樂場所或許有，但「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說沒有保護傘，顯然有悖常識。這也就是為什麼當某些知名歡場被查後，其「幕後老闆」是誰會成為媒體和坊間談論的熱點。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最安全」的地方也絕非一天可以煉成的。「最安全夜總會」是怎樣煉成的，大夥兒都心照不宣。如果挖挖每個「最安全」的地方的成名史，我估計都會有不少精彩的故事，當然其中更少不了某些有地位的人物的熟悉身影。於是有一種說法甚囂日上：某些地方之所以隔三差五就要「嚴打」和「掃黃」，其實是為了清除異己和競爭對手，為有後臺的「最安全夜總會」創造壟斷經營的「良好環境」。

上述說法我並不完全同意。重慶的「亮點」不是熄火了嗎，南京的名商寶麗金不也玩完了嗎，甚至連具有「國際影響」的北京「天上人間」也翹了辮子。警方喜歡「掃黃」，有時也可能是為了「經濟效益」，這跟抓賭相類似，既安全又可以罰款嘛。據媒體報導，到雲南昭通辦事的教師劉德祥上街散步，被幾個彪形大漢強行拖上一輛微型車毆打，劉老師多次被打昏過去。後經審訊，確信劉老師沒有嫖娼後，警方才放他走。警方稱，抓錯嫖的人不是民警，而是協警。據瞭解，當地出所的協警員基本都是在當地招來的。他們的底薪為400∼500元，另外的收入就是「線索費」。所謂「線索費」，就是提供線索給民警後，會得到相應的「提成」。而能夠使協警員獲得「線索費」的案件，一般以賭博、嫖娼為主。媒體上甚至報導過《男子嫖娼被抓罰款8千，民警稱不開發票可5折優惠》之類的無厘頭新聞，個中意味不言自明。當然，也不排除有的警察是完全出於「強烈的事業心和責任感」才意氣風發地投入「掃黃」戰鬥的。向他們表達敬意。

忽然想到了這幾天最讓人氣憤的一個新聞：10月23日，深圳寶安區聯防隊員楊喜利手持鋼管、警棍打砸男子楊武家，楊武妻子王娟阻止楊喜利反遭毒打強姦。期間，楊武由於害怕躲在雜物間。1小時後，楊武報警並將妻子送醫治療，因為付不起錢只好返回家中。事後，楊喜利家屬威脅楊武要求其撤訴。楊武受訪自稱是「世界上最窩囊的丈夫」。深圳和東莞，不是一個地方，不過離得非常近。警察在「掃黃」，聯防隊員卻在實施強姦，據說施暴過程中還揚言「跟警察都是哥們」。兩件事沒有必然的聯繫，卻還是讓人心情沈重。楊喜利的殘暴行為比賣淫嫖娼要嚴重得多，他又是如何「打入警方內部」成為聯防隊員的呢？

一些地方的警方非常喜歡「掃黃」，他們通過「掃黃」掃來了威風、掃來了政績甚至還掃來了白花花的「銀子」。而實際上，嫖客中有不少其實是「弱勢群體」，真正有權有錢者，或包N奶或對女明星和女下屬下手，哪有時間和精力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呢？有一個段子說得非常精闢：大人物是不看A片的，人家只來真的。至於那些俗稱為「小姐」者，更是很多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他們和她們遭遇「掃黃」的時候，不僅被掃掉了尊嚴，一不小心還可能被掃掉生命。賣淫嫖娼雖然不高尚，但也並非那麼的十惡不赦。不少發達國家不也設有「紅燈區」嗎？有人說，捏緊老百姓的生殖器是統治者鉗制人民的殺手鐧。這個話題不宜深入，就此打住吧。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