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底,內蒙古發生三十年來最大規模的民眾抗議事件。抗議的起因是,先後有兩名牧民,在與煤礦公司的衝突中死亡。第二起死亡尤其令人髮指:運煤車的漢人司機,逕直將攔車抗議的蒙古族牧民當場碾死。蒙古人群情激憤。抗議群體,從牧民、居民,發展到中學生和大學生。
中共當局,照例出動大批軍警,鎮壓民眾,先後逮捕一百多人。甚至從外地調來軍隊,封鎖學校、工廠和城鎮。更故技重施,切斷網際網路和手機通訊。
當局聲稱:「會積極回應民眾的合理訴求」,且不說這等官腔的全然不可信;如此官僚、被動和嚴重滯後的反應,換成任何一個民主國家,該國政府、或者當地政府,早就謝罪下臺,至少有負責人引咎辭職。
那個名叫胡春華的中共「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書記」,原從「河北省省長」任上調來。任職河北期間,曾發生震驚中外的毒奶粉事件。但受胡錦濤庇護,不僅未受任何處分,反而調往異地,官升一級(自治區或省委書記,高於省長)。更早時候,胡春華曾在西藏工作,長期任職胡錦濤手下,受胡錦濤賞識並栽培,人稱「小胡錦濤」。胡錦濤企圖效法鄧小平和江澤民,要指定胡春華為「隔代接班人」,故而處處為這個「小胡錦濤」保駕護航。可以預料,內蒙古局勢稍事平靜後,胡春華依然仕途暢順,不降反升。
官商勾結的煤礦公司,在內蒙古草原牧場強挖硬採,侵佔牧民家園,破壞草原生態,愈演愈烈,已經多年。眼看著運煤車在牧場上橫衝直撞,毫不理會牧民的怨言。當地牧民由不滿到憤怒,終於出離憤怒,民怨如火山爆發。
中共當局聲言:「不會放過製造麻煩的人。」這才是真話。鎮壓,徹底鎮壓,秋後算賬,才是接下來,胡錦濤要針對內蒙古下的真功夫。
繼西藏、新疆先後多次發生民變之後,漢化程度最高和相對平靜的內蒙古,竟也終於出事。至此,中國少數民族地區,留下完整抗議記錄。實際上,這也是某種神意,要對共產黨的歷史罪行,保存完整記錄。
當局照例將事件賴到「境外敵對勢力」頭上。諸如「境外有人」、「別有用心」、「煽風點火」、「製造事端」等等紅色術語,又堆砌上來,煞有介事。這固然是耍賴,但卻等於承認,這個政府無能到如此程度,區區「境外有人」,就能在中共轄區內,掀起如此驚天風暴?又等於承認,這個處處依仗槍桿子的政府,對自己毫無自信;對槍桿子以外的社會事務,束手無策。
從經濟和民生層面而言,內蒙古亂局,與前幾年的西藏和新疆亂局,幾乎如出一轍。在所謂「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當地蒙古族人被邊緣化、貧困化,成為內蒙古貧富分化中,貧困的一極。難怪,中共「內蒙古自治區主席」 巴特爾,在官方媒體上「發表文章」,羞羞答答地承認:「民生問題也是重大政治問題」。
毫無疑問,內蒙古問題,是利益糾葛、政治糾紛和民族矛盾的總和;而歸根到底,卻是政治制度問題。因為,民眾抗議所指,是官商勾結、權錢交易,即官場腐敗;而官場腐敗,來源於一個不受批評、監督與制衡的政府,以及支撐這個政府的政治制度。
沒有新聞自由,民意無從疏通;沒有司法獨立,民怨無處宣泄。問題很清楚,只要政治制度一日不改,中國民眾的抗爭,就一日不會停息。壓得住西,壓不住東;鎮得住南,鎮不住北。山呼海嘯,此起彼伏。世界將繼續見證:中共軍警疲於奔命,中共「維穩費」持續飆升,乃至不斷「超出預算」。
強調穩定,面對的,卻是不穩定;宣傳和諧,呈現的,卻是不和諧。如此「中國特色」,彷如動亂與仇恨的代名詞。胡錦濤們,死力維護現行制度,完全在於,他們要死力維護這個一黨專制的政權,進而死力維護中共大小官吏的既得利益。
從西藏動亂、新疆動亂、到內蒙古動亂,以及廣大漢人地區年年增多的「群體性事件」(民眾抗爭事件),僵化的胡錦濤,都「以不變應萬變」,從不思考,這些民變或抗議事件背後的深刻原因;更從不思考,任何涉及制度改革的必要性和迫切性。都只有那句老話:「加強共產黨的執政地位」。如此「逆向」思維,與問題的出路背道而馳。
遠看世界歷史,近看北非、中東和中國,都證明,獨裁,積蓄民怨;專制,是動亂之源。恐懼民主、拒絕政改、抗拒文明潮流的胡錦濤,唯恐天下不亂。
(2011年6月7日)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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