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困難嗎?」這句豪言壯語確實使得芸芸眾生如醍醐灌頂,蕩氣迴腸。但是,它也曾經使得廣褒無垠的中華大地上村無炊煙,路有餓殍,曠野四處遊蕩著久久不散的餓死冤魂。泱泱華夏,緣何遭此劫難?追根求源,不能不拷問至今仍被一些人津津樂道的「中國人的骨氣」。
「骨氣」表現之一:決不接受蘇聯老大哥的「磋來之食」!
1959至1961三年間,因為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錯誤,中國廣大地區引發歷史罕見的大飢荒,安徽,河南、四川、湖南、山東等地方尤為嚴重,相繼發生大量餓死人和「人相食」的嚴重事件。死亡的具體人數當時嚴格保密。幾十年之後,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教授曹樹基統計非正常死亡人數3200萬;上海大學金輝考證,當時非正常死亡人口3471萬;1994年紅旗出版社出版的呂廷煜所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歷史紀實》披露:「1959年至1961年非正常死亡和減少出生人口數約在四千萬人左右。對於這一慘劇,當時的國家主席劉少奇憂慮重重,他警言:餓死人是要上史書的!
慘劇發生之後,蘇聯馬上召開政治局會,決定援助糧食300萬噸,食糖50萬噸。會後赫魯曉夫興沖沖地讓蘇聯駐華大使告訴周總理。周總理馬上向毛澤東匯報,得到的答覆是:「哪怕把全中國人都餓死也不能要赫禿子的一粒糧食,中國黨和政府是有骨氣的。我們不但不要蘇聯的援助,而且還要把欠蘇聯的債還清」。事後,偉大領袖向保健醫生李志綏和秘書田家英大發其感慨:「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中國有幾億人口,餓死幾千萬人啥算大不了的事,讓婦女敞開生孩子,死的幾千萬人過幾年不又回來啦!我們憑啥吃赫魯曉夫的磋來之食?」。
「骨氣」表現之二;在美帝國主義面前挺直腰桿!
對於社會主義中國發生的災難,西方資本主義並非冷漠無情。時任美國總統肯尼迪政府認為,中國的嚴峻形勢必將導致更多人的飢餓死亡,因此主動伸出橄欖枝,決定實施糧食援助。
1962年2月,美方提出一份援助方案:允許中方向美國購買500萬噸小麥。如果中國同意放棄對鄰國的軍事壓力,美方同意以長期和低息賒銷的方式每年出售上千萬噸小麥給中國。肯尼迪利用中美華沙大使級會談的時機,指示美國駐波蘭大使比姆與中國特使王炳南進行溝通,明確表示:如果中方承認人民的生活受到影響,美國將從人道主義立埸給予儘可能的幫助,甚至可以給窮人送救濟包。
很快,中國最高層進行研究。研究的結果是:中國人民有信心戰勝困難,絕不會依靠別人、尤其美國人的施舍過日子。後來,美國人再三表示,500萬噸小麥的援助計畫是不附帶任何政治條件的,即便是硬通貨的支付,也可以在情況好轉後再兌現。令人遣憾的是,這樣的方案仍然被斷然拒絕。中方代表按照中央領導的授意說:「如果美方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也願意勒緊褲帶援助一些大米和小麥。」然後放聲大笑。對於這種近乎無喱頭的恣態,美國代表感到十二分的不理解。
「骨氣」表現之三:國難當頭不忘支援世界革命!
在人民群眾大量因飢餓而死的時候,中國堅持要當世界革命的中心,要求百姓「站在家門中,放眼全世界」,唸唸不忘地球上三分之二的窮苦人民,並向其它國家大量輸出糧食和生活必需品。
據原中聯部長耿飈回憶,1960年至1964,中國光是援助阿爾巴尼亞就達人民幣100多億元人民幣,每個阿爾巴亞公民平均4000多元,相當於一個熟練工人十年的全部工資;援助糧食180萬噸,相當於一千多萬中國農民一年的口糧。從1961年至1978年間,軍事援助阿爾巴尼亞槍支752000支,平均每個阿爾巴尼亞男子兩支;坦克890輛,可裝備三個裝甲師;飛機167架,夠裝備三個空軍師。此外還有地空導彈系統兩套、導彈224枚、艦船46艘、汽車4200輛……
1962年,阿爾巴尼亞駐中國大使要求糧食援助,中國正從加拿大購進一批小麥,接到中央的命令後,大西洋上載滿小麥的中國船隊立即改變航向,調頭駛向阿爾巴尼亞港口,將小麥全部卸光。
儘管如此,阿方對這些從中國老百姓嘴裡扣出來的援助物資並不珍惜。他們把中國援助的優質鋼管做成馬路邊的電線桿,還把中國援助的水泥、鋼筋修建烈士紀念碑1萬多個。據前中國國際辦公廳外事處長朱開印回憶:中國從義大利以每公斤24元人民幣價格進口的不鏽鋼白白送給阿爾巴尼亞,他們卻以每公斤3元人民幣的價格賣出去賺錢。不僅如此,中國的援助項目還成為甩不掉的包袱。例如,中國幫阿方建造紡織廠,他們沒有棉花,中國又用外匯幫助買進,織出布、做成衣後,還強迫用高價賣給中國,大賺其錢。
當然,中國援助的不僅僅是阿爾巴尼亞。根據外交部解密檔案記載,1960年4月中國政府無償贈送幾內亞大米1萬噸。1961年8月,寮國來函要求支援稻種中國政府立即決定援助15噸;1962年,中國給柬埔寨援建川龍造紙廠,周恩來專門過問造紙廠的廢水處理,並要求增加污水處理設備;
1962年,困難時期結束之後,對外援助更加大方。例如;張郁慧在其論文《中國對外援助研究》引述,1970年,毛澤東在會見巴基斯坦總統葉海亞·汗時,親自批准增加援助數額,由2億元增加到5億元。1973年援助支出達到55.8391億元人民幣,創下歷史最高記錄。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對於越南的無償援助。1950—1974年,中國援助越南的物資計有:槍支213.8萬支(挺),炮7萬餘門,槍彈124440萬發,炮彈1807萬發,艦艇176艘,中型和水陸坦克552輛,裝甲輸送車320艘,飛機170餘架,汽車1.6萬輛,炸藥18240噸,有線電話機6.5萬部,無線電話機3.5萬部,軍服1117萬套,可以裝備200萬人,約合人民幣42.6億元。這些援助的得到的回報是越南人的背信棄義,到了1979年,中國不得不採取戰爭手段,又很有「骨氣」地教訓了越南一頓。
「骨氣」表現之四——唐山特大地震決不接受外援!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時42分,中國唐山市發生大地震,24萬條生命頃刻消亡,幾十萬個家庭垂死掙扎,迫切需要國際社會幫助解救燃眉之急,世界各地都感到了來自中國的衝擊波,很多國家紛紛提出援助意願:
7月28日,美國駐華聯絡處主任蓋茨表示願意提供中國所希望提供的任何援助;
7月29日,聯合國秘書長瓦爾德海姆致電華國鋒,稱聯合國準備幫助災區人民克服這場自然災害的影響;同日,英國外交大臣克羅斯蘭宣布,唐山發生強烈地震以後,英國願意向中國提供緊急援助和醫藥物資;
7月30日,日本內閣會議正式通過決議,迅速籌備藥品、衣物、帳篷等物品。日本外相宮澤喜一指示日本駐華大使孝川向中國政府轉達:一俟中國方面做好接受的準備,就將發送。
然而,中國政府的回覆卻令相宮澤一瞠目:中國政府謝絕世界各國的一切無償援助!
隨後,《人民日報》播發社論,全面系統地闡述拒絕國際救災援助的原因:「中國人民正在毛澤東主席和中國共產黨領導下進行抗震救災工作。自力更生救災說明用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經過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考驗的人民是不可戰勝的,說明我國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制度具有極大的優越性。」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在聯大廣泛散發這篇社論,表示謝絕了瓦爾德海姆提出的由聯合國提供國際援助的建議。
「骨氣」背後之缺失:誰聽民間疾苦聲?
「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這是清代鄭板橋做七品芝麻官時寫的一首詩,從中可以看出他牽掛百姓冷暖疾苦的拳拳之情。1746年,54歲的鄭板橋調任山東濰縣當縣令,恰逢荒之年,眾多災民掙紮在死亡線上,他果斷決定開官倉放糧,賑濟災民。這時有人提醒他謹慎行事。鄭板橋卻堅定地說:「都到什麼時候了?要是向上申報,輾轉往復,百姓怎麼活命?如果上邊降罪,我一人承擔!」鄭板橋的這一決策拯救了維縣上萬人的性命。按當時的法律條文,擅自開倉放糧是要冒殺頭危險的。但為救蒼生於危難,鄭板橋毅然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這,才是真正的骨氣,而且,從他那錚錚鐵骨中還透射出一道穿越時空的人性光芒!
二百年之後,在同一塊土地上,再次上演了一場幾乎完全相同的「人肉相食」的人間悲劇,但人們卻已聽不見「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的細呤低唱,更難尋覓到鄭翁那瘦骨磷峋的蹤影。1959至1962期間,億萬百姓罹臨災難,一些人卻沉醉在「中國人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困難嗎」的政治理念裡。在他們看來,「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所以要用非凡的「骨氣」向世人昭示:只有「自力更生」才能彰顯革命領袖的英明偉大,只有源源不斷支援世界革命,才能體現社會主義制度的無比優越。
原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先生指出:「任何一個國家和政府都無權躲在國家主權後面侵犯人權。所謂人權,最直接、最重要的是人的生存權」。生存是一切生命的天然法則。人類乃萬物之靈。救人一命,功德無量!掠人一命,必遭天遣!因狂妄自負而導致百姓活活餓死者,不可以稱之為有骨氣。說白了,那是在冒傻氣!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缺乏人性的邪惡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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