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矛盾與管理機制

中國官方《瞭望新聞週刊》日前發表社論指出,在中國當前社會矛盾凸顯的轉型時期,有效的社會管理體制將決定中國今後的發展前景。導致中國社會矛盾的根源何在?政府的管理體制又在其中起著什麼樣的作用?本臺記者何平就此邀請山東大學管理學院退休教授孫文廣與旅美中國學者何清漣女士進行討論。

記者:「中國官方的《瞭望新聞週刊》發表了一篇社論,特別提到在21世紀的第一個10年中國由於教育醫療、住房、勞動就業、社會保障、征地拆遷、收入分配與生態環境等等熱點領域不斷積攢的矛盾引發目前群體性事件和惡性極端事件的發生。特別是在另一方面消極腐敗現象和犯罪活動的日趨增加也是目前社會機遇和矛盾相互交織的一個明顯的特徵。那麼我想首先請問孫文廣教授,您怎麼樣看待目前中國社會整體狀況的發展?」

孫文廣教授:「社會發展來看的話惡性事件不斷地發生,這些現象的所以產生是因為這個社會上經濟的發展貧富不均,官員有特權,民間產生了有的仇富、有的仇官和不滿,這對任何社會來說都是存在的。但是對中國這個社會現狀來講有它特殊的情況。它沒有一個民意表達的正常渠道。在民主國家我可以通過投票來表達我的意向,我對這個官員不滿,我下次不選他。但現在中國沒有,中國實行一黨專政多少年以來積累了很多問題。官員專權、霸道,他根本不管民意是如何反應的根本不講民意。在中央的這些領導人,誰去做民意調查?他們的支持度有多少?他們的滿意度是多少?這樣我覺得是一個社會矛盾的積累真是可以用暴力非理性的方式表達出來。中國解決這個社會問題非常重要的就是一個政治體制。」

記者:「剛才孫教授特別提到目前中國社會的發展尤其特有的一些機制,所以何清漣女士,您怎麼樣看待中國現行的管理體制在當今社會中發生的作用?」

何清漣女士:「這篇文章談到進行源頭治理。問題的源頭實際上就是在政府。因為政府多年來財政收入主要是憑藉公共產權。公共產權其中最大的一塊兒就是資源,資源的主體又是土地和礦產。那麼我們看一下現在每年十多萬起的這種群體性反抗主要的幾類:征地、拆遷、污染都是和政府行為有關。所以,源頭治理就是政治體制改革、規範政府行為,首先要把政府從經濟領域內撤出來。因為中國政府現在最大的問題它是以人民的名義掌握所有的公共產權,因此,它是資源的分配者,同時它又是管理者。政府又還有好多部門直接參與經濟運作。也就是說它不是一個像民主國家那些政府只是一個裁斷者,像這個土地財政,一直政府憑藉這個土地出讓金的收入在財政中間佔60%以上。有的甚至最高達80%。農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但是在土地增值部分得到的收益最少,政府拿去了很多。我講的還只是一部分收入分配不均。所以,我個人覺得《瞭望新聞週刊》發多了這種言論,最好是把問題落到實處。就是先找出問題的真正源頭是什麼。如果是政府那就改革政府。」

記者:「最近幾年中國社會由征地拆遷、勞資矛盾和就業壓力形成的一些社會矛盾日漸突出。那麼從《瞭望新聞週刊》發表的這篇社論來講,它也提到由於目前現行的社會管理體制方法的陳舊,在執法無力或暴力執法,行政不作為等等的這樣一些弊端面前,中國社會目前的狀態的轉型也確實遇到了它特有的困難。孫文廣教授,您怎樣看待官方的社會管理機制對於解決現在目前的矛盾主要的瓶頸在哪裡?」

孫文廣教授:「我覺得社會管理體制現在主要的問題還是一黨壟斷或者講一黨專政。比如說去強征土地。那麼現在受害方,被強制拆遷的這些居民,他覺得你這些方案不合法、不公平、到哪裡去講理呢?法院也是共產黨領導的,檢察院也是共產黨領導的。它是一家子的事兒了。最後,你就是告到哪裡也告不下來。如果說司法是獨立的,而法院可以給它解決矛盾,報紙可以給他伸張正義。那麼現在不行。要真是一個正常的社會的話,那麼表達人民意志的不但是一個黨,可以兩個黨,而且還有工會、農會,各種各樣的專業協會都可以保障他們的權益。現在都是共產黨。明顯的人權包括幾個方面:一個是表達權、一個是組織權、結社權,它現在沒有。在這個社會最後就有些矛盾一直延續下去,不會解決。」

記者:「那麼何清漣女士,您怎麼樣看待一個正常的社會管理機制對於中國今後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社會發展的影響呢?

何清漣女士:「是政府願意從管理型轉化為服務型呢?還是堅持原來的管理型不變?這才是實質問題。中國這個強權管理型政府,它是一個巨大的社會資源消耗器。從 2003年開始,整個政府的財政收入佔整個GDP的1/4。到了2009年就變成了32.3% 。其中維穩費用已經接近軍費。那麼維穩費用是怎麼產生的呢?就是管理社會矛盾,但是這些社會矛盾又是由誰造成的?是政府製造出來的。所以,政府製造出來矛盾,然後又用納稅人的錢去消滅這些矛盾,或者是壓抑這些矛盾。而且它把所有的人民的正當利益訴求都當做是社會對立面、不安定因素,最後只會導致一個結果就是越維穩越不穩。孫文廣教授已經講過了,中國真正的問題在於一黨獨大。其實我可能要用一個詞,就是一黨獨裁。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三權集於一黨,互相支撐、互相利用。根本不能起到監督作用。所以我覺得中國問題是很多。但是先需要認識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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