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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順拆遷血案 楊七刀斃命拆遷指揮(組圖)

 2010-04-16 04:58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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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4月8日,遼寧撫順高灣區。指揮拆遷的建委主任王廣良,被「釘子戶」楊義用刀殺死。禍起暴力拆遷。一種暴力的背後,總能找到另一種暴力的根源。記者 實地調查發現,相似悲劇居然在同一地輪迴。四年前,拆遷者把被拆遷者打死;四年後,被拆遷者將拆遷者殺死。


撫順市黎明特鋼廠。4月8日,高灣區建委主任被殺就在這個院子裡。


李春文捧著兒子李玉亮遺照。四年前他兒子被拆遷者打死。


躺在病床上的楊勇。


4月7日,張興奎的木器廠被強行拆除,他被打成腦震盪。

兩宗血案

●2010年4月8日,黎明特鋼廠36歲楊義刺死拆遷者、撫順高灣區官員王廣良。

●2006年8月13日,被拆遷戶李春文的兒子、24歲的李玉亮被一群逼遷者打死。

與昔日近鄰楊家之間「輪迴式的巧合」,讓李春文感到驚詫:「四年前,是我家兒子被拆遷的人打死,四年後,他家兒子又把拆遷的人殺死。」

又見拆遷血案!

4月8日,遼寧撫順高灣區。指揮拆遷的建委主任王廣良,被「釘子戶」楊義用刀殺死。

禍起暴力拆遷。一種暴力的背後,總能找到另一種暴力的根源。

記者實地調查發現,相似悲劇居然在同一地輪迴。四年前,拆遷者把被拆遷者打死;四年後,被拆遷者將拆遷者殺死。

中國內地公開報導顯示,在拆遷中因保護私有財產而引發的傷害,不斷地製造出激盪:去年成都拆遷戶自焚事件,今年3月武漢七旬老婦阻止拆遷遭活埋……它 們極大地牽動著公眾神經。

今年全國「兩會」,「暴力拆遷」已成十大關注之一,《城市房屋拆遷管理條例》修改工作被納入官方議程,國家對野蠻拆遷正考慮制裁。然而在這樣的背景 下,我們看到,因暴力拆遷引發的極端案例仍然在延續。

「4·8」命案

行凶者楊義手裡緊緊拽著一把剔骨刀,被刺七刀的王廣良據說剛被提拔為高灣經濟區管委會副主任

王廣良被刺了七刀。當天平均氣溫1℃,刀鋒穿透厚厚的外套,直抵胸腹部等要害。王摀住胸口被送出工廠,倒在一片亂草地的血泊中,再也沒能醒來。

行凶者楊義被一根木棒擊中後匍匐在地,手裡緊緊拽著凶器———一把剔骨刀。2月20日,春節前,黎明特鋼廠的工人們還用這把刀殺過一隻兔子,吃了一頓 新年大餐。

剔骨刀被楊義從車間的工具箱取出,以及之前楊義從工廠後門的突然闖入,這些都出乎拆遷隊員的意料。此前十幾分鐘,這家計畫於當日強制拆除的工廠已完成 清場,廠裡僅有的7人被悉數架出,或塞進麵包車帶走。

拆遷隊員正等現場指揮王廣良的一聲令下,用開來的鏟車完成他們的任務,卻看到工廠後面車間突然竄出一人,拎著刀直奔王廣良而來。

在撫順市高灣區,王廣良身兼多重職務,開發區建委主任,也是高灣種畜農場副場長,常年參與指揮當地拆遷,據說剛被提拔為區管委會副主任。目擊者稱,持 刀者楊義顯然認識帶頭的王廣良。

楊指名道姓喊:「王廣良,你過來我跟你談!」當時王站在工廠院內一座地秤旁,周圍是簇擁的拆遷隊員,工廠大門的外圍,是聞訊趕來被大批執法者攔堵在外 的居民。上午的氣溫很低,附近屋頂還積著前一日下的雪。

圍觀者看到,院裡發生了一陣激烈的爭執和拉扯,隨後王廣良被隊員護出廠外,仰面躺在大門右側一片枯草地上,沒有動彈。一名身穿白大褂、背藥箱的醫生對 他實施了現場搶救,醫生的話後來被群眾轉述,「他都這樣了,我搶救不了。」約10分鐘後,王被送往附近撫順市第二醫院。

多位目擊者稱,拆遷隊和鏟車開來時,隨行帶了一輛救護車。並由此猜測在執行這次強拆任務前,拆遷方已經為可能發生的狀況做了醫療準備。

當天下午四點多,凶手楊義被刑警重新押回工廠,指認現場。表弟楊洋看到,楊義上身只剩一件很薄的襯衣,滿臉傷痕,禿腦殼上腫起的大包格外醒目。

屬虎的楊義36歲,今年剛好是本命年。

暴力清場

「我哥看到他的弟弟被人打,肯定一時衝動,到工具箱取了那把刀。」楊義的弟弟楊勇說

楊義出現前,楊義的弟弟楊勇曾被毆打。

4月10日,在撫順市第二醫院,記者見到躺在病床上的楊勇。32歲的楊勇也是黎明特鋼廠的法人代表。

傷者臉上留著結痂的傷痕,左眼圈浮腫,可見大塊紫色淤青。床頭卡片「診斷」一欄填寫著:多發外傷。

楊勇回憶,4月8日上午約8點半,他和妻子王艷秋、岳父王洪濤在工廠一間宿舍,他躺在床上看書,岳父在電腦上打麻將,妻子在接一個客戶的電話。

門被突然打開,闖進一二十個身穿黑色制服、頭戴白鋼盔的人,領頭的手拿一把大鐵錘,進來就說「都給我出去」。王洪濤剛問一句「你們是什麼人」,「哪那 麼多話」,就被其中一人一腳踹在床上。

楊勇站起來反抗,被幾個人摁在床上一頓暴打。隨後三人分別被四五個人架著胳膊從房間拖出,推過車間,架到停放在工廠外的幾輛麵包車上,「車頂帶警燈, 上面有‘警察’兩個字。」

楊勇被架出時光著腳,他要求穿上鞋再走,未被允許。「胳膊架著,頭摁著,跟押犯人似的。」王艷秋當時這樣感覺。到外面她才看到,來了七八十人,車停滿 外面的道路,還開來一輛大鏟車。此前,在車間幹活的另4名工人已被相繼架出。

王洪濤當天是恰巧到廠來探望女兒女婿的,五六個人把他往車上塞,王不從,被摁在車廂板拳打腳踢。一旁見岳父挨打的楊勇邊喊「你們都是強盜啊」,邊欲沖 過來,被七八個人摁在地上用腳踩,隨後被硬抬上另一輛車開走。

楊勇說,在車上,四個人對著他的腦袋、前胸輪番打了十多分鐘。楊說有能耐就把我打死,對方說打死也是白打。十多分鐘後司機接到一個電話,「讓開回 去」。車回到工廠,楊勇下車吐了一攤血。這時大批警察已在廠外拉起警戒線,工人對楊勇說,你哥出事了,把他們的人給捅了。

楊勇說,楊義不住廠裡,住在緊挨工廠一棟樓房的五樓,從陽臺望下看,就是工廠的廠房和大院。他分析,他和岳父在樓下被打的時候,動靜很大,楊義在樓上 不可能沒看到,「我哥看到他的弟弟被人打,肯定一時衝動,從五樓跑下來,從工廠的後門進去,到工具箱取了那把刀。」

被塞進另一輛車帶走的王艷秋,在車上聽到其中一人給領導打電話,說三個人已經抓齊了,那邊可以動手了。王艷秋理解「動手」的意思,就是指那邊可以拆 了。「他們目標是我們三人,兩男一女,可能誤把我父親當成了楊義,沒想到楊義當時並不在廠裡。」

征地波折

對家中二老的去世,楊勇夫妻堅持認為,是因為拆遷的事「著急上火」患上的病

黎明特鋼廠的征地糾紛,可謂一波三折。

據介紹,早在10多年前,高灣種畜農場高陽分場將轄下約8畝地承包給分場職工楊振祥,即楊義和楊勇兄弟倆的父親。隨後楊振祥在這塊地上建起個人獨資的 黎明特鋼廠,楊為法人代表,規模最大時,廠房、辦公室等建築面積達2000多平米。

2006年,高灣經濟區開始棚戶區改造,特鋼廠被列入拆遷範圍內。而此前,楊振祥與分場的協議租期已滿,分場領導找到身為分場職工、黨員的楊振祥,要 他配合拆遷。

拆遷補償費41.6萬元,這個價碼讓楊家無法接受。擁有20多工人的黎明特鋼廠,每年光繳稅就近40萬元。但據官方介紹,2006年8月9日,楊振祥 與高陽分場簽過一份撫順黎明特鋼廠固定資產及承包費用分割清算協議,約定黎明特鋼廠相關拆遷補償事宜全權由高陽分場負責。

到2007年,特鋼廠已大部分拆遷,被拆遷地面蓋起了金地家園商品樓小區,而廠區2000多平米的建築面積也僅剩下五六百平米。彼時經雙方協商,對黎 明特鋼廠的下一步搬遷採取了折衷的過渡辦法:由高陽分場出資,在高灣區的小泗水建一處千餘平米的新廠房,租給楊家繼續辦廠,待建成後特鋼廠遷移。新廠房高 陽分場投資據稱60多萬元,而楊家也自稱投入了50多萬元。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2007年1月,楊振祥老伴患子宮癌去世,6個月後楊振祥也因肝癌撒手人寰。對二老的去世,楊勇和王艷秋堅持認為,是因為拆遷的事 「著急上火」患上的病。

拆遷事宜一度擱置。在建中的小泗水新廠也面臨擱淺,楊家說他們曾接到分場電話,說分場沒錢往裡投了,有能力你們自己投。而有消息稱,小泗水新廠房那塊 地很快也將面臨拆遷。「搬過去還得拆,還得補償,所以他們就不建了。」

楊家在沉默中繼續待在原廠,直至今年3月11日,高陽分場向法人代表楊勇送達了一份強制拆遷通知,該通知要求,「根據地區規劃要求,現通知你於接到本 通知三日內,自行遷出你方物品。逾期,我方將視為你放棄物品的權利並依法強制予以拆除。」通知落款日期為「3月9日」。

「說是40多萬元的補償款,我們並沒拿到一分錢,而且之前我們曾問過爸,我爸說沒有在協議上簽字。」強拆通知送達後,王艷秋顯得並不服。而除了送來這 份通知,近一個月的時間,也沒有人來上門交涉。以為仍然會相安無事的楊家,卻在4月8日上午,被突然闖入的大批執法者用武力驅出工廠。

「4·7」強遷

與楊勇同樓層的一個病房,被拆遷戶張興奎見到記者,第一句話是「我怕讓人打死,我不敢說。」

如今,楊家兄弟一個被拘,一個躺在病床。但在撫順市第二醫院,記者採訪發現,高灣區因暴力拆遷而躺進醫院的並非只有楊勇。醫務人員向記者透露,一個星 期以來,已有4人被送進了同一家醫院。

與楊勇同樓層的一個病房,被拆遷戶張興奎正躺在床上輸液,其腦部、小腿可見多處挫傷,醫生診斷為「輕微腦震盪」。見到記者,張的第一句話是:「我怕讓 人打死,我不敢說。」

僅僅在黎明特鋼廠「4·8」殺人事件前一天,張興奎的木器廠被強行拆除。位於高灣敬老院旁的木器廠,離黎明特鋼廠不到4公里。

張興奎說,他家木器廠佔地120平米,是父親張福剛於1999年向高灣農場大泗水分場承包,合同租期30年,2029年才到期。動遷期間,大泗水分場 一位領導很直白地跟張福剛說,我就給你一套120平米的房子,再給點錢,你就得走。

「沒有任何書面通知,沒有簽訂任何協議」,張興奎說,4月7日上午8點多,木器廠開來七八十人的拆遷隊伍,帶來了推土機和鏟車。

拆遷隊一進廠,將大門卸掉,將院牆推平。張興奎躲在屋裡,拿一個數碼相機偷拍,被執法隊員發現後,砸碎玻璃破窗而入。其中三人張興奎認識,是高灣管委 會拆遷辦的,其他人員則身穿制服。

張福剛被用腳踹出房,隨後老伴關婭媛也被拉出。張興奎不願出去,一個隊員衝他吼「你不出去**你」,一腳把他踹倒在地,然後五六個人拿磚頭和木棒對他 一陣打,張感覺腦袋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醫生回憶張興奎被送來醫院時的情形,「腦袋腫著,太陽穴腫著,沒被打死算不錯了。」

母親關婭媛在拉扯中,被人一拳打中太陽穴,也躺進了醫院。關說,三人被趕出後,推土機和鏟車就開了進來,直接把房子推得溜平。傢俱被砸得稀巴爛,連放 在廠裡的7萬多元現金都沒來得及往外拿。

「這不是拆遷,純粹就是黑社會!」躺在床上的張興奎說。讓他痛心的還有,他們家一條小狗在拆遷中也被埋進了瓦礫。

母親關婭媛描述這條小狗,「紅毛黑嘴,耳朵尖是黑的,可喜歡了。」張興奎說,小狗名叫「娃娃」,被張家養了9年。

「8·13」輪迴

4年前李玉亮被打死的地方,與這次「4·8」事件的黎明特鋼廠僅隔一條馬路,兩起事件主角還是曾經的鄰居

楊義的「4·8」血案,隱藏著一個輪迴式的巧合。在撫順高灣區的街頭巷議中,四年前的「8·13」命案被一再提及。

「8·13」,在當地已是一句口頭禪。人們會有名有姓地告訴你,2006年8月13日,被拆遷戶李春文的兒子、24歲的李玉亮被一群逼遷者活活打死。

巧的是,四年前李玉亮被打死的地方,距這次「4·8」殺人事件的黎明特鋼廠僅隔一條馬路,兩起事件主角的李家和楊家還是曾經的鄰居。

見到記者的李春文,也驚詫於這種巧合,「四年前,是我家兒子被拆遷的人打死,四年後,他家兒子又把拆遷的人殺死。」

時間回溯到四年前。李春文說,那時,他們所住的地方還叫高灣村,都是民房和大棚,2006年7月,高灣區發文件,以棚戶區改造之名對高灣村105戶居 民組織動遷,「當時給我們補償是1100元一平方米,現在這塊地上建起的挪威森林小區、金地家園,最便宜的也要2800、3000元一平方米。」

四年前的通知發出後,高灣村村民嫌補償低,沒人願意搬。隨後一個月,「天天有光膀子,脖上挂粗鏈子,身上‘刺龍刺鳳’的人來騷擾,砸玻璃,打人」,到 8月上旬,已有部分村民遷走,還剩下五六十戶「釘子戶」。

2006年8月13日晚上六七點鐘,天剛下過小雨,李春文和弟弟李春才等吃完飯在外面打撲克,遠處過來20多個人,有的手拿棒槌,有的手拿警棍,奔他 們而來。

李春文等趕緊往家裡躲,走到大門口,一夥人已衝到跟前,拿棍棒一頓猛打。這時李春文的兒子李玉亮從房裡聞訊跑出,被一根帶鐵箍的木棒擊中後腦杓,當場 昏倒在地,事後被送到醫院不治身亡。

這天的暴力襲擊共造成李家一死七傷,李玉亮的母親高美榮身受重傷,全身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叔叔李春才後腦杓也被木棍擊中,到醫院診斷為蛛網膜下腔出 血,送到醫院不省人事,打了一個星期點滴,一個多月後才醒來,在醫院住了九個月。除李家外,還有多位鄰居受傷,李家後院70多歲的劉先甲也被摑了幾巴掌。

李玉亮的死在高灣區傳開,迅速激起民憤。為此,撫順市委市府幾套班子曾連夜趕到高灣,才及時避免了事態進一步惡化。

2006年9月4日,《撫順晚報》發表題為《表達訴求必須合理合法》的特約評論員文章,稱「一個時期以來,我市連續發生諸如封堵鐵路,衝擊黨政機關, 以及群體違規越級上訪等惡性事件,不僅嚴重干擾了經濟建設,而且危害了社會穩定」。

李玉亮的死,最終以150萬元的補償私了。「我是被逼在協議上簽字的,這150萬元還包括房子的拆遷補償,還有精神損失費,都在裡面。他們說,就給你 這些錢,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私了吧還能得點錢,不私了連錢都得不了。」李春文說。

李玉亮是家中獨子,一米七八個頭,喜歡打籃球、踢足球,在學校曾多次獲得賽跑冠軍。出事前,他正跟談了5年對象的女友準備於當年國慶節結婚「就差一個 多月」。

今年清明節,李玉亮生前女友還買了一束花到墓前看他。如今,她已嫁做他人婦。

4年來,李春文一直想為兒子要個說法,卻是枉然。「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誰是背後的凶手,凶手到底有沒有被繩之以法,這些我至今都不知道。」

「替罪羊」

600多群眾聯名要求保殺人凶手楊義的性命;一位管委會人士認為王廣良只是「替罪羊」

王廣良被刺當天,據說有老百姓當街放起了鞭炮。這件事很快廣泛傳開,並成為街頭巷尾凡提「4·8」殺人事件,人們用以詮釋老百姓對此事態度的佐證。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一條鮮活人命的隕落,在當地老百姓的口中,沒有了對生命的關懷,竟變成一種奔走相告的歡呼。

也有人在傳播這條消息時特別加上一個說明,放鞭炮並非針對個人,而是表明當地明火執仗的暴力拆遷太不得民心。

與之相映襯的是,連日來,在撫順市高灣區,百姓已公開簽署聯名信,要求保殺人凶手楊義的性命。截至4月11日,記者拿到的聯名信已簽名、摁手印的群眾 達600多人。

「執法者不執法,殺人者不償命。」一位簽上自己姓名的群眾同時在聯名信上留下這句話。

據瞭解,殺人者楊義事後已被刑事拘留,關押在撫順市第一看守所。4月9日,王艷秋和一位姑姑曾去看守所,給他送了兩件襯衣和500元錢,但沒見到楊義 本人。

對「4·8」殺人事件,官方目前保持著沉默。昨天上午,高灣區管委會黨群工作部一位負責對外宣傳的李姓部長,拒絕了記者核實有關細節的要求。他稱,此 事公安機關尚在調查,官方會在適當時機向社會發布信息。而撫順市公安局宣傳處一位女士表示,領導正在開會,截至發稿時,其所提供的領導辦公電話仍無人接 聽。

被刺者王廣良據說被提為高灣經濟區管委會副主任才幾天,事發時還在公示期內。這一信息,官方亦未給予正面回應。管委會一位人士告訴記者,王廣良的任職 公示原本貼在管委會一樓大廳的立柱上,事發後就不見了。

一位管委會人士評價:王廣良死得很冤,只是個「替罪羊」和犧牲品。

在遼寧版圖上,高灣經濟區位於撫順和省城瀋陽之間,是「瀋撫同城」的接合地帶。全區總面積50平方公里,人口僅3萬。

時光倒回10年,身為國有農場的高灣還十分潦倒和沉寂。2001年農場負債1.5億元,5000多職工絕大部分下崗失業、生活困難。

從2002年起,高灣開始了大規模的房地產開發,僅3年時間就開發建設了60多萬平方米的商品住宅,財政收入也以年均13.8%的速度遞增。不足3萬 人的小小高灣,投資密度和經濟規模甚至超過一些中等規模的縣區。

賣地經濟的增長模式,在高灣百姓眼中,改變最大的還是農場和司職其中的公務員,「原來窮得丁當響,如今一個公務員都有好幾套房子,就連在農場做飯的年 終獎都有一萬多元。」一位熟知內情的當地群眾說。

到2006年實施棚戶區改造,更大規模的拆遷如火如荼。2007年3月24日,高灣區管委會發表《致高灣居民的公開信》,第九條稱,「凡涉及到拆遷的 居民,要積極配合拆遷工作,做到通情達理,按時拆遷。對無理取鬧、不聽勸告、野蠻阻攔拆遷的住戶,管委會將依照法律程序予以強制拆除,由此造成的損失全部 由該住戶承擔。」

強硬的政令之下,因拆遷引發的民怨四處蔓延。連日來記者多次收到當地居民投訴,所述問題無一不與暴力拆遷有關。73歲的尤素華至今仍拎著一大堆複印材 料,為7年前的一起強制拆遷案奔走呼告。

2003年,尤家四口人也是被拆遷隊員強行從家中拖出,她的外孫、16歲的張林書包被壓進廢墟,因撿書包與拆遷人員發生衝突,遭到暴打後,卻以「暴力 毆打警察、妨礙執行公務」被行政拘留10日。受刺激的母親劉桂玲被醫院診斷為精神異常。

四人所居67.7平米的三間平房,以每平米430元的價格補償了兩萬多元。被趕出家園的前幾年,一家四口到處借宿,後來終於買了一套差不多同樣大小的 房,卻花了6萬多元。

「大部分都是借的,7年了,不怕你笑話,我們就跟個討飯的似的,現在終於有住的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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