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胡鬥 胡錦濤為李克強下的一步棋

七月底，中共中央政治局的集體學習選擇了一個冷門話題：「軍民融合式發展」。無論是從北京當局當前所面臨的國內、國際緊迫任務看，還是從中共長遠的政治、經濟、軍事戰略看，此時此刻突然提出這麼一個話題，將那些成天窮於應付經濟下滑、失業增加、示威頻繁以及民族衝突激化的政治局要員們召到中南海懷仁堂正襟危坐地聽講、座談，並以胡錦濤重要講話的方式將這一新的「理論發展」以頭條消息在全國各官方媒體播發，都頗有些令人費解。

力圖為十八大的棋局做個眼

其實，按照中共的傳統，最高決策層召集類似的務虛會議，最重要的常常不在於話題本身，而是在於提出各類話題的政治時機。現任總書記胡錦濤的任期已經接近尾聲，以他的個性來看，在其政治議程上，除了保證中國在其任期內不出重大政治動盪之外，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為十八大的人事安排做準備，以保證自己身後的歷史地位。這次中央政治局關於「軍民融合發展」的集體學習似乎是胡錦濤在十八大人事安排的棋局上做的一個眼。

表面上看來，十八大似乎並非急務，因為距現在還有三年的時間。可是按照常例和北京決策層的期待，今年九月召開的十七屆五中全會將會增選中央軍委副主席。根據目前的情況看，除非發生戲劇性事變，現任國家副主席的習近平似乎是這個職位的不二人選。假如此次全會不能完成這一任命，那便意味著習近平十八大接班人地位還沒有板上釘釘，這將不可避免地引起國內外的猜疑和黨內權力鬥爭的白熱化。而這卻是以求穩怕亂為主要風格的胡錦濤所不願意看到的。

習近平本人並不是胡錦濤最初選定的接班人，是在十七大召開的最後關頭，江澤民及其同盟者臨時動議，在中共高級官員中以民意測驗的方式，臨時擠掉胡錦濤事前安排的李克強而取代的。雖說胡本人的接班人地位也非其前任江澤民所選，而是由太上皇鄧小平隔代指定，但是鄧的歷史地位遠在江澤民之上，而且鄧小平隔代指定胡錦濤接班時，江澤民本身的政治地位也還並不牢固。如今由一個平庸的前任總書記在卸任五年之後來指定自己的接班人，採取的又是突然襲擊的方式，讓自己在大面積的中共高官面前出醜。這口氣如何能讓胡錦濤嚥得下去？

胡錦濤難以善罷甘休

更重要的是，迫於江氏人馬在政治局及其常委會的優勢地位和他們提出的黨內民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胡錦濤雖然被迫接受了習近平的接班人地位，但是有兩件事令他無法釋懷：一是對習近平能否延續自己的政策並尊重自己的歷史地位沒有太大的把握；二是對自己原來所屬意的接班人李克強以及原定以李克強為中心的團派接班集團缺乏一個政治交待。在許多人看來，這兩個問題不解決，胡錦濤是難以善罷甘休的。

在八十年代中期北京的老人黨發動罷免胡耀邦的政變時，習近平的父親習仲勳是唯一一位挺身而出仗義執言的政治局委員和書記處書記。而胡耀邦則是胡錦濤的保護人。正因為這一層關係，習近平應該是胡錦濤在感情上尚能接受的一位候選接班人。但是，畢竟習近平並非自己屬意的第一人選，而是被自己的政治對手強加給自己的。因此，習近平在未來的路線選擇和人事安排上就一定會照顧到他的「恩主」的利益。這樣一來，胡錦濤不僅在當政時時時處處受到江派的挑戰，甚至下臺後施展政治影響力也不得不仍然受到江派的制肘。

同時，原定的李克強接班不僅僅是李克強一個人的問題，而涉及到胡錦濤心中對自己所熟悉的共青團的班底的通盤安排。問題是，整個團派接班的安排是以李克強為核心的。核心無法上位，整個安排就會作廢。雖說李克強仍然處於第二把手的接班位置，但是眾所周知，中共黨內只有一把手，並沒有真正的所謂「二把手」。因為在第二把手到第Ｎ把手之間，政治權力的孰重孰輕，全憑一把手的喜好。沒有一把手作主心骨，現在看來勢頭如日中天的團派，就會變成一盤散沙，被人收拾起來，易如反掌。

軍委人事安排成重要風向標

正因為如此，胡錦濤應該不會輕易地按照江澤民吹奏的樂曲起舞。而他現在所能做的，似乎只能是將計就計，乾脆將江澤民所提出的「民主接班」的計畫徹底推行下去。你不是要「雙接班」嗎？那咱們乾脆將雙接班推廣開來，不僅黨政雙接班，讓習近平、李克強雙雙進到政治局常委，分別接任未來的國家主席和國務院總理；而且，同時也來個軍委雙接班，讓兩人同時進到軍委。總理兼任軍委領導成員的做法在中共並非沒有先例，已故總理周恩來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就曾經參與過軍委的領導工作。

「軍民融合發展」正是在這樣的接班權鬥背景下出臺的。它極有可能是胡錦濤為下一步的政治安排而埋下的伏筆。強調「軍民融合」發展，提名作為總理人選的李克強進到軍委就成為理所當然。如果李克強能夠進到軍委，就能夠增強胡錦濤在將來幕後角逐中的實力；更重要的是，中共二十大時，屆時六十八週歲的習近平將會受到連任不得超過兩屆和政治局常委「七上八下」（即常委年滿六十八週歲退休，六十七歲及其以下則可連任）的限制退休，而屆時六十七歲的李克強則有可能合理合法地留在常委，甚至繼習近平之後去當五年的總書記。

當然，對這樣一步棋，胡的政治對手也一定會看得很清楚。正因為如此，即將於下個月召開的十七屆四中全會上的軍委人事安排便成為當前中國江、胡兩大權力集團力量消長和中國未來政治格局的一個重要的風向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