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六四劊子手 講述8964的慘痛
木 餘生也晚,八九春夏時剛滿一歲,無緣參加前輩們的民主狂歡,但亦如親歷者般對此慘案唸唸不忘。而身邊80後的同齡人多數都夢寐渾沌--不知道民國共和國歷史、不知道64天安門、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們缺少對民主自由信仰,他們對憲政、法治無知無覺,對ccp、馬列教育麻木。難道這一代真的能忘記所有歷史?難道這一代人能被欺騙一世?
--謹以此短文祭奠無數罹難者
網上看到許多關於64的文章,其中多數話題都是圍繞廣場上的學生展開的,對於奉命血腥鎮壓的軍人,除了幾個升職的幹部再無其他。然而那營開坦克的軍人最後下場鮮有人知。
前些年拜訪一個遠房親戚,忘記緣何談起64了,堂哥見我有興趣探索真,便引我去到他鄰居家。敲門,開門的是個頭髮半白的老嫗,堂哥介紹我是從特區來玩的親戚,老太太熱情地把我們領進屋。這是一套一房一廳的住宅,廳裡擺著一張木板搭起來的大床當做沙發,茶几的工作由飯桌代勞,陳設甚是簡陋。堂哥寒暄幾句,問起他兒子近況,老太太嘆口氣說一直那樣,然後對著小屋喊了一聲,一個枯瘦的中年男子帶著滿面倦容由小屋出來。堂哥跟他打過招呼後為我們互相介紹,原來那人以前是某裝甲營的一坦克手,也就是64時某架坦克中的駕駛員。
下文都是他口述的內容。他提起當年就有些激動,語言比較亂,經整理如下。
他所在的部隊原本駐紮在山東鄰近河北的某軍區,基地信息封閉,士兵們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大約是六月二日的晚上突然接到命令,說北京發生暴亂,要他們團趕去北京平亂,即刻行動。日夜兼程,於六月三日夜到抵達北京郊區,稍事休整後,有領導來訓話,無非是顛覆國家罪行可誅、軍人保家衛國責無旁貸之類的定一下軍心,然後就火速往天安門進發。在市區內遇到了阻攔,團長表示警告無效就帶走,對頑固抵抗者可以開火。
接下來就是六月四日凌晨的那場屠殺,這些士兵開火時雖然心裏疑惑,但他們還是遵命了。因為他們既不知道此前的學潮,也沒有像前一批人遇到大量市民的阻攔和勸說。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來了,他們開搶了。
然後,然後呢......?
殺戮過後,全營士兵又被集結在一個禮堂裡待命。有領導到場表彰了幾句,並說目前北京有流行性感染疫情,軍區醫院來人為士兵就地注射疫苗。每個人都被注入藥物後,他們被打發回營地,然後解散,各回各家。
這些士兵回家後相繼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幻覺、幻聽、焦慮、心律不齊、昏迷、思維錯亂乃至痴呆等症狀,一個接一個地都發了神經。成了瘋子後被取消軍籍,部隊發了一部分津貼就算完事。人被弄瘋了就沒了提幹、轉業的機會,更別提出庭指證或公開這場屠殺和毒害。
講述人經過近十年的療養病情有所好轉,但和正常人還是有差距的,也記不清、說不清當時的細節了。他最後信誓旦旦地說,以一個瘋子、神經病的人格擔保,他所說的都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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