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頭巾 宗教vs.世俗之戰

2008-03-26 13:47 土耳其國會在2月9日以403比107票的懸殊比數通過憲法修正案，允許女性在校園裡包裹頭巾。執政黨認為，修正案讓女性同胞皆有權利接受高等教育；反對人士卻質疑，此案將會逐漸破壞土耳其自1923年獨立以來政教分離的憲政傳統。

雖然修正案仍未允許女性依照嚴謹伊斯蘭教義的"罩式頭巾"（Niqab）出現在政府機構及學校，只准許女性包裹僅寬鬆到下額的傳統頭巾（Hijab）出現在學校，但這項修正案對目前許多習慣包裹頭巾的女性來說的確是一大進步。多數土耳其女性認為，包裹頭巾對他們來說只是種習慣，只有少數是因為宗教。對他們而言，要不要包裹頭巾是她們的自由。

但對擁護世俗政體（secularism）的人來說，女性包著頭巾出現在代表公權力的機構裡，意謂著土耳其有走向政教合一的傾向，也對土耳其正在全力磋商加入歐盟一事上極為不利，更會侵蝕土耳其的開放社會。土耳其軍方更是反對，因而對執政黨採取不信任與拒絕合作的態度。

雖然土耳其是一伊斯蘭國家，但自1923年共和國成立以來就一直遵循著開國領導人凱末爾所制定的政教分離政體。土耳其女性禁止包裹頭巾出現在政府的所有機關與學校。軍方領導視自己為維護此一政體的最後防線。為此，軍方曾在1960、1971、1980及1997年發動政變；2007年8月國會選舉具伊斯蘭背景的新任總統之前，也揚言將會不惜任何代價維護政教分離的世俗制度。

土耳其女性的傳統頭巾意外點燃土耳其邁向未來的詭雷。自2002年具伊斯蘭色彩背景的正義發展黨（Justice and Development Party，AKP）贏得國會多數以來，其黨魁古爾（Abdullah Gul）一直成為焦點人物。這不僅是因為古爾是虔誠的伊斯蘭教徒，古爾夫人習慣包裹頭巾，後來也成了土國第一位包頭巾的總統夫人。對支持世俗制的土耳其人來說，自然極具爭議。

雖然AKP執政黨在贏得國會選舉後立即發表聲明，會堅持土耳其政教分離的憲政，但爭議並非就此打住。2007年8月，國會舉行新任總統選舉前夕（土耳其是內閣制國家），反對黨發動萬人上街抗議並質疑古爾的伊斯蘭背景，而軍方資深首領也在選舉前夕警告，"邪惡集團"（centers of evil）正在毀害國家。但在AKP擁有國會多數的現實下，古爾最後在第三輪投票下以"相對多數"的情況贏得總統選舉。

儘管古爾勝選後立即再次承諾遵守政教分離的憲政體制，但仍遭軍方抗議，而知名土裔女作家愛麗芙．沙發克（Elif Shafak）坦言，"土耳其女性的身體與印象已成為國內政治意識形態的戰場了"。

歐盟路遙遙

這場頭巾之戰表面上是現代土耳其女性應如何穿戴及女性權益提升的問題，但更深層隱含的嚴肅議題是：土耳其應以何種面貌邁向下一階段的未來？

對扼守黑海及地中海、橫亙歐亞大陸板塊的土耳其，其軍事戰略地位牽動著中東局勢的穩定與否。就伊朗來說，更伊斯蘭化的土耳其可以聯合反制美國，對伊朗絕對是項利多。

《土耳其每日新聞》（Turkish Daily News）總編輯約薩．坎利（Yusuf Kanli）在接受《世界新聞》（World Press）訪問時說，"沒有世俗制度，土耳其將不可能成為民主國家。世俗制度是讓民主與宗教共存的關鍵，否則我們將無法支撐民主"。他指出，土耳其是歐洲的一部分，應成為歐盟的一份子，但現階段的情況讓加入歐盟的夢想更加遙遠。

為消除歐盟的疑慮，AKP執政黨自200年掌握國會權力以來就一直致力於各項的改革，包括廢除死刑、修訂刑事法、以及採取較高的刑責反對虐刑，而軍方近幾年也採取較低的姿態。

儘管支持者認為，土耳其入盟有助於對抗激進回教份子，也會給其他伊斯蘭國家豎立好榜樣（美國就極度支持土耳其加入），但不可諱言，一但土耳其加入的話，將成為繼德國之後的第二大國，同時也是歐盟內最大的穆斯林國家。在現行歐盟制度的安排下，土耳其將有一定的影響力，而土耳其相對落後的發展問題也會是歐盟的一大挑戰。

法國前總理拉法蘭（Jean-Pierre Raffrain）在2004年9月接受 《華爾街雜誌》（Wall Street Journal）時質疑，"我們要伊斯蘭河流流進我們世俗主義的河床嗎？"然他也說歐盟的大門不應永遠關上。另外，梵蒂岡雖非歐盟會員國，但它也對土耳其加入歐盟後有關歐洲基督教文明保存的問題，多次表達關切。

一般預料，土耳其加入歐盟會是2015年以後的事。雖然BBC報導，土耳其國內有將近73%左右的人可接受第一夫人包著頭巾，但2008年土國人民若要啟動制定新憲，人民對於這場頭巾之戰勢必要審慎思考宗教與世俗之間調和，畢竟這已不是國內的單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