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
顏小姐讓他出外訪友,與朋友徹夜歡呼縱飲。朋友看出來他有了改變,前後判若兩人。他不久就小有名聲,人說他會飲酒,會賭博,為人痛快,隨和。
顏小姐說,「你現在可以做官了。」
也許是偶然,也許是顏小姐在諄諄善誘之下,教給了他成人教育的結果,一天夜裡,他向顏小姐說,「我看到男女同榻而眠就生孩子。我們在一起很久,可是沒生孩子。怎麽回事呢?」
顏小姐說,「我早就跟你說過,天天念死書,的確愚不可及。現在你都三十歲了,還不懂人類的初步,還自稱博學,好羞!」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說我沒有學問。別人說我是賊,說我詭詐卑劣,都沒有關係,我就不許人說我學識不足。你說我不懂人類生活的初步,到底是什麽意思,願聞明教。」
顏小姐授以男女秘術,郎某不勝詫異,覺得美不可言,不由得喊說,「男女之間,其樂如此,真是前所未聞!」
書獃子把自己的新發現各處去告訴朋友,朋友都掩口而笑,顏小姐聽說後,紅了臉罵他,「怎麽一呆至此,閨房之事是不可以和人說的。」
郎某說,「這有什麽可恥?私通苟且才算可恥,大為人倫之始的事有何可恥?」
後來,郎家生了個孩子,雇了個使女照顧。小孩子一歲大的時候。一天,妻子向郎某說,「我現在和你相處已經兩年,已經給你生了個孩子。我現在要走了,若是不走,恐怕要發生事情,因為我之下來,純粹是酬答你的一片至誠。最好現在分別,免得遺恨將來。」
「你現在不能離開我。你不能舍我而去。你也想一想孩子!」
妻子看了看孩子,非常可愛,不由得心軟了。她說,「很好。我留下不走。可是你得把書樓的書,都打發出去。」
郎某回答說,「我請求你,我央求你,千萬別走,可是也別教我做辦不到的事啊。這書樓就是你的家,書也是我最貴重的東西,我求求你,你吩咐我別的什麽事情,我都樂於從命。」
妻子算遷就了,因為不能離開孩子,也答應不勉強丈夫扔那些書。她說,「我知道我不應當如此。總而言之,一切都是命裡注定的。總算我已經警告過你。」
郎某和一個神秘的女人同居,而且那個女人已經給他生了個孩子,這件事傳了出去。鄰人一向不知道那個女人從那裡來的,也不知道與郎某是不是正式結婚的。有人問郎某,郎某很巧妙的躲避了這個問題。因為他已經學過不說心裏話的本領。外面謠傳他的孩子是一個精靈生的,至少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生的。
事情傳到縣令的耳朵裡。縣令姓石,福州人,少年得意,擅作威福,沽名釣譽之下,頗有點兒小的名氣。他傳郎某和與郎某同居的女人,很想看看那個女人。
顏小姐立刻無影無蹤了。石縣令把郎某傳到衙門盤問。在拷問苦刑之下,郎某為保護母子兩人,矢口一字不泄。最後縣令從使女口中探得了消息,使女把所見的事完全供出。石縣令不信什麽精靈,他到郎某家仔細搜察,結果一無所獲。他下令把全書樓的書都搬到院子裡,付之一炬,表示他不迷信。人都看見大火冒上去的煙,籠罩著郎家,多日不散,郎某被釋回家,看見書樓的書已經全部燒燬,心愛的女人也一去不返。不由大怒,立誓復仇。
他痛下決心,不拘用什麽方法,一定要做到高官。依照顏小姐的指教,不久就交了些朋友。朋友們都喜歡他,願意幫助他。他各處去拜謁權門,對貴婦獻殷懃。權門許下給他個官職。
他沒有忘記顏小姐,也沒有忘記燒燬他家那些書籍的人。他給顏小姐立了一個靈牌,天天燒香,天天禱告說:「小姐敬聽我禱告,保佑我到幅州去做官。」
他的禱告似乎都應驗了,因為以後不久,他被派為福州視察,視察福州官吏的政績。他對石縣令的政績特別仔細察考,發現石某貪贓枉法,擅作威福,他上本彈劾石某,把石某全家的財產沒收,大仇得報之後,他遞上辭呈,娶了個福州姑娘,回轉故鄉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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