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還很苦
10天之後,中國共產黨要召開第17屆代表大會。像以往一樣,當這五年一屆的代表大會召開時,北京都要進行一次人員大清理。今年遭殃的是上訪村。三個星期以來,政府派人來拆除上訪村的房屋。記者走訪了上訪村,從北京給德國之聲發來現場報導。
很多來北京上訪的人都沒有一個安身之處。他們睡在永定門火車站附近的綠地上或者立交橋的下面。他們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手裡的上訪信複印件了。離火車站不遠的地方就是所謂的「上訪村」了。這裡的房子有一半被拆掉了。在廢墟當中,一些上訪者用木棍和塑料布搭起了臨時住房。一位自稱曹源明的中年人將西方記者請到他所謂的「房間」裡。房間裡僅擺了幾張床。他塞給記者一張紙條,輕聲說道:「這兒到處都是特務。我要上訪,因為我哥被他們打死了。都寫在這裡了。這兒還有我的電話,完了通過電話聯繫。」
上訪村裡都是小平房,只有幾條小街。而政府的信訪局及最高人民法院就座落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來這裡上訪的人來自全中國各地。很多人報著能夠洗刷自己冤屈的希望來到這裡。而他們帶的錢很快就花光了,只能靠撿垃圾或者打零工維持生活。上訪村裡一張床每天的租金是五元錢。曹源明脫掉上衣,他的身上和胳膊上到處是被打的傷痕:「這是他們殘害的。我們兩家都是。別人家有錢就不判刑了。我哥沒錢就被判刑。我哥還有傷害鑑定。他們都不管。我那材料是綜合材料。他們馬上要抓我。」
西方記者對曹源明的暫短造訪並沒有逃過警察的眼睛。在上訪村的入口處已經停著五輛警車。曹源明第二天告訴記者:「晚上搜捕了兩次。地方上來人,還有北京警察。把我們往外拽,到馬家樓子,然後哪來哪去,有的給你辦學習班,不讓出來了。」
他手裡拿著有關他哥哥的材料。他哥哥曾經在一家國營企業做工。但經理卻無故扣發他的工資。為此他哥哥在省裡跟那個經理打了幾場官司,但都輸掉了。無可奈何之下他決定來北京告御狀。但5年下來一無所獲。
如果人們的冤屈在本地得不到申訴,他們最後的一招就是來北京上訪。因為他們堅信中央政府會比地方政府公正。因此最近幾年來京上訪的人越來越多。而地方政府的官員擔心上訪的人會在中央給他們造成壞影響。曹源明給記者描述了地方政府讓上訪人員保持沉默所使用的方法:「在國家信訪局,兩會期間車排得老些了。哪兒來的?是他那個省的,就把你拽下來。你是吉林的吧,他是南方的,我的人你打,他的人我打,不認識呀。四、五十個人中踹他一個人還不踹死了麼?打完呢,25分鐘沒能喘過氣來。」
他哥哥被當場打得不省人事。當警察趕到現場時,已經太遲了。在昏迷了3個星期之後,他哥哥撒手人寰。曹源明有一張他哥哥入殮時的照片:「去年就給我兩千、三千五百塊錢,不讓我告了。打人的人還沒有懲處,還沒有來。兩家都有協議吧,有協議給我錢我也認可了。沒有協議,就給我兩千五百塊,三千塊錢不讓我告了。這是什麼社會啊?這不是地方公安局跟北京公安局串通啊?」
直到今天曹源明還沒有得到有關他哥哥死因的法醫鑑定。他沒有對能夠伸冤報多大希望。但他仍堅持在北京上訪,希望信訪局能夠給個說法:「我們應該做反腐敗的急先鋒,應該上北京城,我們要告,把這個案子打清楚,說清楚,引起外界、內界人的同情。不能讓這幫腐敗分子猖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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