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脹與基本人權的大倒退
一、由恩格爾係數說起
1857年,德國統計學家恩格爾創立了一個分析方法,旨在釐清家庭各類費用在總收入中所佔的比重,其結構即表明家庭生活的水平。一百五十年來,此分析方法不僅在經濟學特別是四十多年來的發展經濟學中屢試不爽,成為經典工具,並且也為社會學的細化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這個分析工具,被經濟學家叫做Engel's Law 或Engel's Effect.定律也好,效應也罷,如果將該工具與基尼係數(其前身為洛倫曲線)聯合起來使用,觀察一個社會的公平程度與個體生存狀態,無疑有"火眼金睛"之功效。所以說,恩格爾定律(效應)為社會學的發展做出了貢獻並不誇張。
恩格爾認為:(一)隨著家庭收入的增加,食物消費所佔家庭費用之比會越來越小,用於衣著、住宅、燃料與照明的部分變化不大,而用於文化、娛樂、衛生、勞務、教育的支出比重則越來越大;(二)食物支出佔總支出百分比率為20%以下的是最富裕階層,30%的為小康家庭,50%的為勉強餬口家庭。
近二十幾年來,西方經濟學們通過分析完整的統計資料發現:其一,衣著和住宅等其他基本生活必需品的支出,在不斷增長的家庭收入中所佔的比重逐步遞減;其二,高收入家庭在奢侈品和勞務上的開支在相對與絕對兩個指標上,都比低收入家庭高出許多。
二、基本人權的大倒退
2007年下半年以來的通脹,雖然沒有1988年那次來勢凶猛,但是它的韌性卻非十九年前可比。並且,食品的漲價幅度一直是一路領先,呈現跳躍之狀,非食品類的生活用品漲價則呈現爬行之狀,且稍低於整體物價上漲指數。簡單地說,中國目前通脹出現了十分奇怪的情狀:經濟飛速增長、聲稱基本人權(生存與吃飯的權利)不斷改善,反而是出現了"吃飯問題"。
肉食品的50%漲價,則成為譏刺基本人權改善的"反動標語"。
中國政府沒有前瞻性地提供解決兩極嚴重分化的有效對策,不僅為極左派提供了口實,而且還為"反動標語"提供了優質漿糊,讓它牢牢地貼在了經濟飛速增長壘就的"形象工程"的大牆上。在另一端,近乎"普通消費"的汽車--資本主義乃至"個性與人性化"的標誌的商品,其市場空前繁榮,上半年寶馬的市場增幅38%、奧迪增幅27%,奔馳也大體如此。
作者本人並不仇富,也不主張"經濟文革",但是以比較經濟學的專業眼光看,中國確實陷入政府失與市場同時失效的可怕狀態中:(一)再合理的宏觀調控政策,但是以比較經濟學的專業眼光看,中國確實陷入政府失與市場同時失效的可怕狀態中:(一)再合理的宏觀調控政策也會被利益集團分解為"救市政策",房糞制臭豆腐)尚無可多議,出口產品的安全問題為我們招徠的不只是市場份額的縮減。中國人的人性問題,確乎成了世界性問題
三、公共機構龐大促進通脹
中國目前的通脹幾乎"燒燬"了所有的通脹理論經典,什麼進口輸入型通脹,什麼成本(工資)推動型通脹,都失效了。
說進口帶來的通脹,我們拚命出口,於是,經濟學家像偵察兵似地把"轟炸目標"引向了熱錢湧入帶來的流動性過剩。但是,在另一端,中小企業的投資飢渴症十年未解,底層失業者告貸無門。
熱錢--流動性過剩,至少不是問題的全部,或者說是個偽命題。不僅我認為這是個偽命題,連央行行長周小川都說"流動性過剩被誇大了"。
說成本(工資)推動,也不在理,中國勞動力供給幾乎無很大,工資標準幾乎是侮辱性的,與此同時,企業也在高叫"沒的錢賺",似乎中國真地進入了微利時代。但是,中國的企業稅賦負擔之重已經居世界之首。但是,沒有人問一下這些稅收花在了什麼地方--是貧困縣的豪華辦公樓?是各式各樣的公共機構附屬產業?
有消息說,中國吃財政飯的人數馬上接近一億。這個數字的可怕首先不在於要靠多少預算外收入來養活這些人,而在於素質低下、基數龐大的公務員隊伍大大降低了行政效率。
饞吃懶作的公共機構是不會安於等"份內之食"的,它會千方百計地去尋租,最好的也是該作為的而不作為。這勢必強化官民對立情緒。我接觸小地方的公共機構機構,至少獲得"盲人摸象"式的三點收穫:
其一,我的一位少年玩伴在政府某局當科長,上午10點打電話給我,要我去他那裡等幾位老家來人,安排中午一起吃飯。從上午不到10點至11點半,他什麼事也沒有(當然,別的幾位同事也如此),就利用辦公的網路與異地網友"拱豬"。另幾位有的在玩"鬥地主",有的在玩"拖拉機"。他們部門工資很低,幾乎養不住整個家庭。後來外界傳說他私花了不少罰沒收入,等等。有半年沒聯繫了,又據說,他憤而辭職到什麼公司當高級職員了...
那些沒有"憤而"且仍在財政供養下的"大爺們"該怎麼樣呢?
其二,本月(8月)初的某日,一位上訪了6年沒結果的農民來找我,我幫他寫成材料,遞給檢察院舉報中心,又抄送政法委和紀檢委。政法委的一位副書記是我的舊識,找他不在,但他的下屬們正在胡吹海聊,一聽說"有告狀的",一轟而散。最後走的那位竟然說自己不是政法委的。
到了紀檢委,上訪已熟的老農民推開一位副書記的門,該副書記正在電腦前聽網路音樂。材料遞上去,他草草看了一些,繼續聽...
其三,也是同月,去法院,拿我代理的一個民事案件的判決書。早晨的準備庭只有兩個女子,一個在低頭忙著整理資料,一個"大模此樣"地玩"接龍"的電子遊戲。
問了三次後,那位整資料的女士才回話,讓我打一個內線電話,問某某庭長...
稅收--財政供養的公共機構人員是來上"成年人娛樂園"的,還是公共機構變成了娛樂場所?
也正是公共機構的饞吃懶作既十分優越的工作條件,才使許多大小老闆寧可"賠本兒",也要花錢把孩子送去這些機構。我的一位長輩是個1980年代地方有名的農民企業家,他的家務事短不了要我參與調解,所以對他的子女安排比較瞭解。他花了不少的錢,把5個兒女中的3個安排進了政府部門。很可惜,本來"材質"優秀的3個人,在政府部門都呆成了混飯吃的"廢人"。
四、賣完土地還賣什麼?
時至今日,在恩格爾係數觀察下的中國社會仍然不能稱為"小康社會"。因為:(一)這次通脹中的食品價格跳躍性上漲,說明中國還遠沒解決"吃飯問題",發展人權出現了巨大倒退;(二)根據重要經濟學家(如周其仁)的實證研究表明:至2005年時,中國城鎮居民的恩格爾係數仍在36.7%,農村居民的該值則為 45.5%。也就是說:中國只有城鎮"小康了",而農村仍未能享得此"待遇"。
考慮時下的通脹因素,恐怕一大批曾"小康了"的城市居民,要重新返貧。近日人民網的新聞就刊出了某個中等城市市民撿棄菜的照片。但是要做經濟學和社會學的細節研究,是政府不願涉及的"閑白兒",它們更關心如何更便捷地取得可支配的收入。賣地,成為目前最熱門的選擇。有學者估計,賣地收入能佔到地方政府收入總額的30%。
瘋狂的賣地本質上與婦女賣淫沒什麼區別。因為這是性質相同的出賣--無非是迫於貧困,或迫習慣於饞吃懶作而又無有可靠的收入保證。連上海那樣經濟發達的地區(即出賣土的收入多少並不關乎政府運轉)也現出了政府玩"空手道"的現象,殊為驚人。業界傳說的"松江門事件"成為一個新的經典之作--上海松江區政府把自己無權支配的1200畝農民土地賣給開發商,結果,農民奮起維權--政府稱曰"鬧事",開發商無法正常開工,大呼上當。這只是一個個案,問題是可合法開發(出賣)的地皮賣完了,還賣什麼?
那只有轉過頭重拾"舊城改造"老路子。由於政府的公信力極度下降,幾乎無信可言(正如"無革可改"一樣),拆遷的社會成本必然極度的增大,也極有可能導致社會騷亂。
"賣完土地還賣什麼?"是一個巨大的社會問題,同時,學者們也不難發現:原來不值錢的土地被饞吃懶作的公共機構加上各種各樣的"附加值"--公共機構有權訂價並收取出讓價款,交易人員有人(與機會)獲取大量尋租。後者,成為中國通脹的一個新特點。有業界人士表明:房地產開發過程中,要有30%的成本但是以比較經濟學的專業眼光看,中國確實陷入政府失與市場同時失效的可怕狀態中:(一)再合理的宏觀調控政策也會被利益集團分解為"救市政策",房"花在了簽字官員身上"。這成本要攤給購房者,最終"貢獻"給通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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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1日北京友人飯局上即席"演講",16日上午改定於綿逸書房。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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