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破城史
緣起:今年8月,去了一趟俄羅斯,在俄第二大城市聖彼得堡停留時,居住的聖彼得堡酒店坐落於涅瓦河畔,從窗子往外即隨時可看見歷史的見證者——阿芙樂爾號巡洋艦。散步在晨曦中的涅瓦河畔,徜徉於金碧輝煌的冬宮,行走於這座建於1703年的古城寬闊的街道,突然聯想到我國的一座古城南京,發現兩座城市居然如此相似,在並且從政治地位上來說,好像確乎如此。
須知那年月,俄羅斯都城一直在莫斯科和聖彼得堡之間來回折騰。而在除朱元璋洪武之外的有明一朝,國家有兩套同樣的班子在北、南兩京同時存在,南京儼然就是第二都城。只不過南京那邊的班子是真正的「影子」內閣罷了。
寫過聖彼得堡,頓心生出幾許滄桑,現在再來說說咱們的南京。
南京是一個頗具歷史傳奇色彩的城市,在我頂喜歡的中國城市中大概能排名老二。
一、破城記
南京的歷史很多人大概都會知道一些,乃是虎踞龍盤之地,六朝古都之所。但真正的瞭解六朝是指哪六朝的人,可能就不是特別多了。與西安、北京甚至洛陽比較起來,它的這一稱謂對它來說又莫不是一種尷尬。為何?因為這六個朝代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中,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歸納起來,從三國的吳國開始近400年間,大抵在此建都的有:東吳、東晉、南朝的宋齊梁陳,這應該是所謂的六朝。當然,加上後來定都的南唐、朱元璋明洪武、太平天國,以及國民黨政府,更有「六朝勝地、十代都會」的美譽。這些政權罔不若是的擁有共同特徵:短命!
儘管人們常說歷史如過眼雲煙,也不是都留不下痕跡。因為有歷史,所以南京城市品格顯得大氣。南京骨子裡透露出來的歷史感,是其它城市學也學不來的。在南京,歷史並不張揚地擺在那兒的,只沉默著。不管遊人是於鐘山安靜的憑弔,還是在新街口、秦懷河畔夫子廟邊不經意的喧嘩。近兩千年間,它看到的太多了:
秦始皇稱其秣陵,但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僅僅路過。
公元229年,孫權稱帝,國號「吳」,史稱東吳,當年秋七月,孫權將都城由武昌遷南京,取「建功立業」之意,將南京改為建業。孫權是史上第一個建都南京的皇帝。
緊接著就有: 王濬樓船下益州, 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 山形依舊枕寒流。 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劉禹錫在這有名的《西塞山懷古》一首詩裡,就把公元280年晉朝暫時統一中國的歷史說清楚了。黃仁宇老先生在《赫遜河畔談中國歷史》中《魏晉南北朝和浪漫主義》、《長期分裂的悲劇》中兩次提到「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足見對其偏愛。這一仗端的的有名,容我再費墨幾句:
公元280年3月,晉將王濬率水師自益州出發,沿江東下,一路勢如破竹。歷史的經驗促使遙控指揮的司馬炎也多了點心眼,讓王濬到荊州聽杜預指揮,過了荊州聽王渾指揮。眼瞅著金陵南京就在眼前,王渾等官僚分子這時候想下山摘桃子了,讓王濬放慢進軍速度,自己先入金陵。年屆古稀的老爺子王濬是真將軍本色,根本不吃這一套,藉口風力太大,沒機會靠岸休整(也就是鄭板橋在《念奴嬌 石頭城》詞中所說「王濬樓船,旌麾直指,風利何曾泊。」 據《晉書.王濬傳》,此即濬指著船帆對王渾的信使說「風利不得泊也」),自管下金陵搶功去了。孫皓命人在西塞山下以大鐵索橫截江面,又暗置大鐵椎於江心,以為江防,不料王濬將晉軍以筏掃除鐵椎,以油船燒斷鐵鏈,八萬水軍,樓船百裡,鼓聲震天,直破石頭城。孫皓投降,吳亡,改建業為建鄴。
這一戰,《晉書》的記載如下:「晉咸寧五年,帝大舉伐吳。遣龍驤將軍王濬等下巴蜀。……王濬自武昌順流徑趨建業。戎卒八萬,方舟百裡,鼓噪入於石頭。吳主皓面縛輿櫬,詣軍門降。」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很多年以後,歷史屢屢在此上演更大規模的破城記:蒙古軍隊攻破金陵,屠城;太平天國破城;公元1864年7月,曾國藩家老九也是因為率先破城為湘軍立下不世之功,直接導致了曾國藩總督兩江進而繼續北晉,在為其立的「勛高柱石」碑前,我曾駐足打量;1938年的1月,也就是現在這個時候,日軍的屠殺還在繼續,當是時也,行走在曾經血流成河過的中華門一段,我撫摸著那節歷史,黯然神傷。
有人說南京是中國歷史上被攻克次數最多的城市,《新週刊》還曾將南京稱為最傷感的城市,引起了當地政府和老百姓的爭論,不管怎麼說,南京有些冤。
災難與興廢無常,寫滿了南京2500年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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