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寶訪日：融冰化雪還是引火燒身？

華盛頓郵報4月11日發表了一篇國際問題評論，作者是美國外交與學術界的名人蘇珊•舍克(Susan L. Shirk)----前任美國國務院亞太事務助理國務卿、現任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國際衝突與合作研究所所長。舍克女士直接了當，文章標題就是「中國總理訪日：融冰化雪還是引火燒身? (China’s premier in Japan: melting ice or stoking fire?)」。

文章指出，北京根本不想搭理小泉，既表示出對其不斷參拜靖國神社的極度不滿，又對大陸民眾顯示出自己的「強硬立場」。於是，無論中國官方還是民間，都愚蠢地把中日關係的「寶」押在了日本政府首腦的更迭之上，並相信沒有人會比小泉更壞。殊不知，安倍無論是在否認日本侵略歷史、慰安婦問題還是在修改日本憲法使日本不再承諾永不發動戰爭等方面，都比小泉有過之而無不及。

造成這種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中國當局在國內政治與國際政治中的極端脆弱，因為對日關係歷來是中國外交政策中的一根敏感神經。大陸現任領導人胡錦濤和溫家寶正力圖跳出他們的前任江澤民在對日外交方面為其劃定的「圈圈」。

1989年六四事件後倉促上臺的江澤民，為了尋求政治支持而發動了大規模的「愛國主義教育運動」----重點是要求國民牢記日本侵略軍在中國犯下的殘忍罪行。江澤民比他的前任毛澤東和鄧小平等人更賣力地強調日本侵略中國的歷史。江在1998年訪日時，曾要求他所見到的所有日本政要甚至天皇本人做出書面致歉卻無功而返。為此，在日本招致反華情緒但在大陸卻使其地位上升。

然而江澤民的做法導致中國共產黨陷入危機。幾年後，中國民眾的仇日情緒高漲並幾近失控，2005年終於爆發了大規模反日的民族主義浪潮，波及大陸25個大中城市。在1960年代的南韓，民眾就政府對日政策的不滿情緒以及激烈的抗議運動是使南韓政治從獨裁走向民主的原因之一，而現在這種情勢可能在中共專制的中國重演。另一個危險則是大陸公眾被中共煽動起來的反日運動將反過來刺激中共本身，在具有爭議的東海石油與天然氣的歸屬和開發等問題上使解放軍與日方擦槍走火。

對中共而言，能否在對日外交上採取冷靜和客觀的態度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關於這一點，最簡單的一個實例就是北京對安倍就參拜靖國神社的言談所作出的反應。中國領導人與安倍達成了一個非正式的協議，安倍在出任首相之際聲稱「眼下將不會參拜神社」。中國立即說它在外交上取得了勝利，「影響中日關係的政治障礙已經排除」。

在中國大陸，民眾對日本遠比對美國要更加反感。對日本的敵對態度不斷加深，甚至波及到年輕一代。其實日本現任領導人還沒有敢於真正修改日本學校的歷史教材，它們僅僅停留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對日本戰後的和平與民主發展隻字未提。而在中國，中共則在每一年的抗日戰爭紀念日舉行校園愛國主義儀式，播放有關抗戰的影視作品。

儘管以胡錦濤為首的北京政權加緊封鎖極端反日的大陸網站，但是中共不可能完全禁止民眾獲得中日關係和溫家寶訪日的全部信息。如果將來有一天，安倍參拜了靖國神社，或者日本領導人在戰爭問題上再有符合日本民意但觸犯中國的舉動，北京是否會有恰當和理智的策略加以應對呢？

人們應該在今後的幾天中注意觀察，中國自己的媒體將如何評價溫家寶的東京之行。如果大陸媒體還是一味要求安倍不去參拜靖國神社或總是停留在「傷害中國人民感情的歷史事件」上，那麼我們就可以斷定，胡錦濤和溫家寶依然生活在恐懼之中----他們最害怕的莫過於被中共內部和大陸民眾批評為「對日本右翼的猖狂叫囂軟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