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專欄】「鐵老大」劍指一盤菜

據大陸《新京報》12月13日報導：前段時間，因對「在火車上吃了一份價格高達15元的白菜」而心生不滿，北京昌平市民姜海程寫信將此事反映給了鐵道部部長劉志軍。12日下午，姜海程接受了武漢客運段相關人員的道歉，對方同時也退回了多收的20元餐費。另外，當時的列車餐車長被停職處理。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今年9月底，姜海程到湖北十堰參加車展。在9月28日乘K280次列車回京的途中，他到該車的餐車上吃飯，點了一份菜單上最便宜的木耳白菜，「標價16元」，另外要了一份米飯和一碗湯。「上菜後我發現盤子裡只有幾片木耳，白菜也特別少，近30元的飯菜我根本沒吃飽。」姜海程報怨道。
回京後，他越想越生氣，於是就寫信將此事反映給了鐵道部部長劉志軍。「不久後我就接到了來自鐵道部工作人員的電話，他表示一定會盡快並妥善處置此事。前日，武漢客運段工作人員要求登門拜訪我，並向我道歉。」 12日下午，來自武漢客運段的路風監察鮑李莉、旅服負責人朱繼超、K280次列車車隊隊長李寶生及姜海程當時所乘列車的餐車長徐偉娥四人，攜帶鐵道部部長劉志軍的批示信集體登門向姜海程道歉，並退還了多收的20元餐費。徐偉娥表示，木耳白菜的定價本是12元，因成本等問題，她在9月28日將價格調整為15元。「姜海程一開始所說的16元是他記錯了。服務員工作不細緻，沒有介紹米飯和湯是可以另加的。因工作失誤，我已經被停職了。」徐偉娥說。姜海程對武漢客運段的處理方式表示滿意，同時他表示希望餐車能切實解決這個問題，讓所有旅客都能吃上實惠的飯菜。

　　我們好感動哦，真是包青天在世啊！一個普通小民因被「鐵老大」多宰了20元錢，壯著膽子給「總頭子」寫了一封「申冤」信，沒想到非但沒惹得「天顏」震怒，還破例降下雨露「滋潤」了一把，真是爽得狠啊。這說明什麼？說明一件人們司空見慣且又「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能得到最高主管領導的重視！一方面說明民意的渠道還是相對「暢通」的；另一方面，也充分體現了有關部門重視民意的決心。

　　但是我對領導批示能否最終解決鐵路服務質次價高的問題，還是抱有一些懷疑。一頓近30元的飯菜，竟然多收20元，等於比實際價格多交了好幾倍，其暴利可想而知。然而，僅僅退還多收旅客的錢，問題並沒有從根本上得到解決，火車上餐費高得驚人的現狀也並未改變，廣大乘客依然將承受高價餐費的困擾。因而，武漢客運段相關領導千里迢迢到北京向姜海程退回「多收的20元餐費」，更像是一場生動的作秀，並沒有觸及實質性的問題。如果鐵道部門有誠意，就應該以姜海程的舉報為契機，嚴厲對全國所有列車的餐飲價格進行整改，從根本上改變鐵道部門的餐飲服務質量。同時，姜海程給鐵道部長寫信，也從一個側面暴露出公民維權的艱難。鐵道部門有自己的法院，公民訴訟的成本高昂，而且常常以敗訴收場。在此事件處理後，鐵道部有關人士的表態也耐人尋味，他說，平時鐵道部對列車上包括餐飲在內的一切工作都有嚴格的要求，這趟列車屬於極少數的情況，不能代表所有列車。今後鐵道部會加強對列車的監管，盡量杜絕此類事情的發生。很明顯，雖然這次「鐵老大」低下了它那「高貴」的頭顱，但還是要保持一下「形象」，總得「端」著點兒嘛。可事實上，列車上餐飲服務的質次價高，是一個令所有旅客都感同身受的現象。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壟斷！列車壟斷、列車上的餐飲服務也被壟斷，鐵道部門就是想管可能也管不過來。更何況，鐵道部和鐵路、列車、列車上的餐飲服務等本來就是一家，鐵道部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比起獨立的監管，自然顧慮重重。

　　壟斷問題是一個制度性問題，僅靠領導批示和加強監管來破解，是不太現實的。因為對存在的問題如果是主動匯報，則面臨著上下級之間信息的嚴重不對稱；如果像姜海程來信那樣凡舉報必查處，那麼姑且不論長期以來習慣了忍氣吞聲的乘客們有沒有這個熱情和信心，就算有，那麼部裡的工作人員每天應對這些事情恐怕時間和精力都不夠用。既然如此，人們自然希望有關部門能釋放出更大的改革誠意，千萬不要僅僅為了抓住一些小事來表明姿態。

　　我們的期望是有道理的。因為長期以來，比列車上飯菜質次價高更突出、更嚴重的一些問題，人們並不是沒有寫信，甚至並不是沒有告狀。比如旺季火車票一票難求的問題；比如春運服務質量差價格卻漲得離譜的問題；比如火車票強制保險問題；比如列車晚點問題；比如給「專列」讓道等問題......哪一樣不比車上菜價高更令世人矚目？哪一點不關係到旅客的切身利益和權利？而我們的法律和制度，似乎還沒有開通一個普通乘客和「鐵老大」平等對話的渠道，一些涉及鐵路的官司甚至只能交給鐵路運輸法院去裁決。如果所有大事小事都要依靠某個領導的批示，眾多現實焦點問題的解決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因此，最明智的是建立一套切實可行的高效機制，讓制度去「管」人，而不是用人來「管」人。

　　從這個事件的表面上看，領導重視、批示固然好，解決的效率也很高，但它很難改變本質性的問題。因為只要是「上邊」有令，就可能「選擇性地重視」，反之，自然也可能「選擇性地不重視」。而我們大家都在同樣的一輛時代「列車」上，若沒有制度性解決問題的機制和手段，「旅客」們的權益終歸還是難以保障的。

伴隨著大陸官場作秀風氣的普及，越來越多的部長級高官樂於出來「變相」，什麼「詩人部長」李肇星、「魅力部長」薄熙來、「風暴審計長」李金華、「抗颱風省委書記」習近平、「新聞官省委書記」李源潮......與這些「大爺」的恢弘大氣相比，鐵道部長劉志軍的「秀」顯然有點特別，他選擇了一盤菜。我們「鐵老大」的總頭子放著許多大事管不好甚至不管，卻跟一盤菜過不去，這就有了「牛刀殺雞」的嫌疑。問題不在於能夠殺死多少雞，而在於浪費了牛刀，沒能讓牛刀真正地發揮它的作用。敬愛的鐵道部長，還是管好你的局長、段長、車長、站長......遠比越過十八級直接去管一盤菜要強得多。給昌平的一個旅客還了公道，就等於給其他的更多的旅客還了公道嗎？若真想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唯有銳意改革、打破壟斷，徹底放下「鐵老大」的架子才是上策。

　　總之，這次鬧得轟轟烈烈的鐵道部道歉事件再次證明，單靠壟斷部門加強自身管理用以提高服務質量是沒有指望的。利益，關鍵是利益，與虎謀皮是做不到的，它想要的則是與民爭利。其實，不光是鐵道部，其它壟斷部門都一樣。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