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中華忍文化和法輪功的「忍」
忍,在中國,是一種文化。「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是最常見最普通的說教。
「打落門牙和血吞」,是弱者的忍氣吞聲,當然,也可以是一種自嘲的幽默。
「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是忍的另一種境界。
「真、善、忍,精、氣、神」是儒佛道要義的綜合歸納。
鄭板橋的「難得糊塗」,是「忍」的一種巧妙的可以自我陶醉的方式。
哈佛大學前研究員龔小夏對風靡當今的「忍」有深刻精妙然稍嫌刻薄的判詞:
對小人物的平民百姓來說,一個忍字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新的意義。他們過去在權勢的淫威下打掉門牙和血吞的那口氣,如今突然變成了他們的美德。忍,不再是忍氣吞聲的卑微,而成了居高臨下的寬容;被動的忍變成了主動的忍。忍字令弱者在精神上成為強者。在這裡,我們看到了魯迅筆下的阿Q的精神狀態。
忍文化在中國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忍文化一旦為階級鬥爭文化所懾所用,就使一切反抗、剛性的精神消弭於無形,融化成一攤泥。
中國大陸的各項政治運動中,這「忍」字就發揮了大作用。
中共建政初,為立威大開殺戒,鎮反、土改、肅反、三反五反時的隨便殺人,固然是「怕」字起了威懾作用,但「忍」這一傳統文化的瑰寶,是殺戮順利進行的最大功臣。每一個被殺的反革命份子、地主、士紳、惡霸、貪污犯……除了怕,就是「忍」」;認該的大約也有,不會太多。絕大多數死者在空前強大殘忍的血腥恐怖面前怕字當頭外,想的最多的恐怕也就是「忍了,算了,罷了」,為了父母、老婆、兒女、親友能活下來;至於死者的家人親友,則在怕的大前提下,忍的份量佔得就更多了。這是中共濫殺無辜如許之多,卻未見什麼抗爭,幾幾乎沒有什麼大的、集體性抗爭的主要原因。
最典型的例子是中共前總理前總書記趙紫陽的父親被作為惡霸地主殺死的事實。趙紫陽時任地委書記,下邊報上來要鎮壓槍斃的地主惡霸反革命的名單上有他的父親。趙紫陽簽字畫押,同意殺死自己的父親。趙父即按中共的標準,也並無該死的罪,且在中共困難時期,幫助過中共。
趙紫陽批准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這叫「大義滅親」。這種大義滅親,中華古文化中屢見,中共接過來,發揚光大,登峰造極。蔣介石的「文膽」陳佈雷的女兒陳璉是中共地下黨員,在父親身邊把情報源源不斷地送給中共。不過,到頭來,陳璉文化革命期間因為父親的關係,被指為國民黨特務死於非命,同乃父一樣的結局。傅作義的女兒也是中共安置在他身邊的諜報人員,傅作義的一舉一動,甚至發什麼脾氣,中共都會瞭如指掌。
可以想見,趙紫陽在提筆簽下准殺令時,肯定天神交戰,十分痛苦;陳璉、傅女在出賣父親的時候也不可能沒有良心的譴責。最終,他們都大義滅親了。這背後,幸有「忍」文化的教化支持,不是忍氣吞聲、忍辱負重的「忍」,而是為革命為了黨而忍痛割愛、忍心犧牲一己利益,才使他們自欺欺人、麻醉陶醉,得以安心直至最後。
歷史上殺人如麻的事例多不勝數,吃人的事也不絕如縷。中國人都忍下來了。
隋末朱粲、唐張巡、五代趙思綰、北宋範溫……無論是所謂的「農民起義領袖」,還是忠君保民抗亂抗金的將軍、首領,都曾以人為軍糧,吃人成癮,成為吃人魔王。
褚人獲的《隋唐演義》裡有一回「啖活人朱粲獸心 代從軍木蘭孝父」,羅貫中的《三國演義》裡敘寫一劉姓山民殺妻烹肉招待劉備。沒有當時司空見慣大量食人的事實,小說家何所據輕描淡寫如此慘絕人寰的故事。
上世紀的四十年代,河南災荒,人相食。蔣介石到河南巡視戰區,指導抗日,河南士紳拿人相食的照片給蔣介石看。當時的報紙做了披露。1951年,梁漱溟參加四川土改團回來向毛澤東反映四川地主夫妻被逼雙雙跳河的事,毛澤東說:群眾發動起來了,這些個別的過火現象是難免的。當時的報紙廣播鋪天蓋地的報導宣傳地主的惡、土地改革的偉大成就。無論四十年代還是五十年代,人們為什麼寧死不反抗,就是這「忍」字的功效!
上世紀五十年代末的大躍進、人民公社餓死人持續了三年,餓死人達三千萬。浙江省永嘉縣,有一老人餓得快死了,死前掙紮著半走半爬到山上,躺到早些年給自己修造的墓穴裡等死。因為他怕自己死後,沒飯吃的兒孫們沒有力氣抬他上山安葬。足足一個星期,村民們經過他的墓穴,都可以聽到他的呻吟聲。他的兒孫們沒有力氣把老爸爺爺從墓穴裡弄出來抬回家。這樣的事例不是僅見的,比這更慘的人相食、易子而食在當時的中國農村也很多,以至劉少奇公開對毛澤東說:人相食,是要上書的。種下了以後被整肅而慘死的禍根。清末,有一則與此幾乎完全相似的慘事。美國傳教士史密斯1890年寫的《中國人的性格》一書裡描述一老婦人步履踉蹌在野外往親戚家走,親戚家離她的墳墓近,死後可以節省抬棺材的錢。誰能想得到,七十年後,中國會出現比這位老婦人更慘的事
如果說,政治運動的殺人死人,被屠者主要因怕而忍是人性使然,是古今中外皆然固然,概莫能外,那麼,這純粹的餓死人、活活的餓死人,幾千萬人寧肯活活餓死,也不起而搶倉庫、搶糧食、搶強征暴斂者,則只能純是「忍」的無可替代無與倫比的作用了。
這「忍」是民族文化,這「忍」也成了民族性格。
上海市委前書記陳丕顯回憶福建家鄉餓死人(摘自陳丕顯網站):
一位名叫陳從明的中年社員更是激動得爬坐在桌子上,喊著我的乳名大聲說道:「春分妹子,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就不曉得該不該講真話?」看著這位苦出身的鄉親這麼激動,我深知他有許多話要說,便對他說:「你有話儘管講。」「我講了真話,你走後公社會不會把我打成反革命呀?」我望瞭望在場的地、縣、社領導,說:「你反映真實情況,怎麼會成反革命呢?」
接著陳從明便一五一十地訴說起來:去年發大水又下冰雹,糧食減產,可是公社卻向上級浮誇說糧食跨《綱要》,並按《綱要》的指標來徵購。我們完成徵購任務之後,就沒有多少糧食了。現在飯吃不飽,靠挖野菜充飢,許多人得了浮腫病,射山村已餓死了十多個人。公社領導只顧扛紅旗爭先進,不顧群眾肚皮,不管群眾死活。
說著又指著我說:「春分,你當那麼大的官,究竟知道不知道群眾沒有飯吃呀?我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啊!」陳從明一席話,說出了許多群眾積鬱在胸中多時、想講又不敢講的話,引起了在場群眾的強烈共鳴全場頓時出現一片呼喊聲:「陳從明說得對呀!」「陳從明說得好呀!」大家紛紛爭相訴說餓肚皮的痛苦。
突然,一位頭髮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大娘跌跌撞撞地擠到廳堂中央,「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面前,抱住我的腿泣不成聲。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我嚇了一大跳,我趕忙用雙手把她扶起來。定眼一看,原來是我的一位叔婆。我一邊扶著她一邊說:「三妹婆婆,你不能這樣,我擔待不起,受不了呀,你有話起來慢慢說。」老人家站起來拉著我的手說:「春分,我這六十多歲的老太婆從來都沒有餓得這樣透(厲害)呀!我一家餓得不行,上山採山蒼子樹葉磪糠吃,頭都被磪打破流血呀!這樣的日子怎麼過啊!你要救我們呀!」
與南陽毗鄰的舊縣、白砂等公社的一些社員群眾,誤以為我已到了南陽。許多群眾匆匆趕來,挽著乞食的碗筷、竹筒直奔官連坑,見著李應槐專員,不分青紅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倒頭便跪在他的面前,異口同聲地哭著喊著:「陳書記呀,救救我們吧!我們沒有飯吃呀!」一位群眾當場哭訴說:「我家裡人都餓死了,只剩下我孤獨一人了,走投無路才出來討飯吃呀,陳書記你大恩大德救救我們吧!」聽了這些情況,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們一行吃過早飯——稀飯配酸菜,就告別鄉親來到南陽公社,參加了公社召開的烈軍屬代表和基層幹部會議。到會的有一百多人,把公社會議室擠得滿滿的。……我剛講完,軍烈屬代表劉富玉便搶先發言。他說:「我們公社在‘三面紅旗’照耀下,形勢一片大好,糧食畝產八百斤,跨了《綱要》,群眾生活比過去好多了……」
她的發言引起許多幹部、代表的不滿,不少人搖頭嘆氣,有的乾脆說:「劉富玉呀,你現在還在為公社吹牛皮,你不覺得臉紅嗎?」在眾人的指責下,她才不得不結束了背誦式的發言。
事後我才得知,原來她是按公社領導的意圖搶先帶頭髮言的,以起示範、導向作用,發言的內容也是公社領導事先授意的。結果卻是適得其反,被大家哄了下來。
接著一位叫黃啟智的白髮老人發言。他毫無顧忌地說:「有人說我們公社的糧食畝產八百斤,除非把田裡的泥土挖出來湊數!我們的實際產量不過是二、三百斤,公社領導不是不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吹牛皮呢?這是因為幹部為了爭取先進,可以提拔當官。他們昧著良心匯報,卻苦了我們老百姓。現在群眾吃不飽,不少人篩糠、摘樹葉當飯吃。丕顯,我們真不明白,人民政府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種田人連飯都吃不飽呀?」
遺憾的是,福建省委撥給龍岩地區糧食後,龍岩地委個別領導同志認為情況沒有這麼嚴重,遲遲不肯要這些糧食。實際上是他過去向上面吹了牛,結果露了餡,感到下不了臺,不好意思,怕影響今後的前程。到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餓死的人越來越多,群眾知道省裡已撥了糧食,卻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不到,紛紛提意見。這時,他才不得不要了糧食。結果遲了一個多月時間,全區多餓死了幾萬人。
人命關天,這是古義,中共治下,則不是了,人命如蟻!明目張膽地要你餓死,還要加上那麼多堂皇正大的壓死人的道理。中國的農民在跪乞無效之下都忍下來了,餓死也忍!
有周曰禮者,在一篇「回顧安徽的農村改革」的文章中描述曾為全國人大委員長的萬里在安徽省委書記任上時在農村看到的景象:
第一次目擊是:「1977年11月上旬,萬里到金寨縣調查。在燕子河山區,他走進一戶低矮殘破的茅屋,在陰暗的房間裡,見鍋灶旁邊草堆裡,坐著一位老人和兩個姑娘,便親熱地上前和他們打招呼。老人麻木地看著他,一動不動。‘老大爺’,萬里伸出手想和他握手,老人仍麻木地看著他,不肯起身。萬里很納悶,以為老人的聽覺有問題。陪同的地方幹部告訴老人,這是新上任的省委第一書記來看你,老人這才彎著腰顫抖地緩緩站起。這時萬里驚呆了,原來老人竟光著下身,未穿褲子。萬里又招呼旁邊的兩個姑娘,姑娘只用羞澀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也不肯移動半步。村裡人插話說,別叫了,她們也沒有褲子穿,天太冷,他們凍得招架不住,蹲在鍋邊暖和些。」
第二次目擊是:「萬里又走到了另一人家,看到家裡只有一位穿著破爛的中年婦女,便詢問她家的情況。‘你家幾口人?’‘五口人,夫妻倆和三個小孩。’‘他們到哪去了?’‘出去玩了。’‘請你喊他們回來讓我看看。’萬里催促兩遍,這位婦女面有難色,不願出門去找。在萬里的再三催促下,她無奈地掀開鍋蓋,只見鍋膛坐著三個赤身裸體的孩子。原來燒過飯的鍋灶,拿掉鐵鍋,利用鍋膛裡的余熱把三個沒有衣服穿的孩子放到裡面防寒。」
沒褲子遮體的姑娘只是用「羞澀好奇的眼光打量他」,裸露下身的老人還去握他的手,不能讓三個孩子穿上衣服只得放在鍋膛裡取暖的母親只是「面有難色」。沒有痛哭,沒有怨恨,沒有憤怒。忍的力量化解了這一切。麻木到連乞求哀告也沒有了,剩下的只有忍、忍、忍!無休無止無窮無盡地忍下去。
農民如此,知識人呢?
巴金,曾大聲呼喊「說真話」,「六四」後噤聲。他不可能贊同屠殺,但他忍了,換來了暮年的榮袞、榮華、富貴。
冰心,曾支持學生,「六四」後轉口說上了壞人的當才簽名。她愛孩子是出了名、有定論的,但她忍了,不再說愛孩子了,換來了晚年的平靜和安寧。
胡風,坐了三十年牢後,賦詩曰:「恨海雖深曾敢跨,冤山再重也能擔。」忍辱負重,一至於此!
大陸幾乎所有的知識人,在「六四」後,恢復了文化革命前的老實聽話、同黨中央保持一致。他們的內心世界,恐怕更受煎熬。他們大多是忍著、忍了。
曾國藩給他兒子的信說:
「羅婿性情可慮,然此亦無可如何之事。爾當諄囑三妹,柔順恭謹,不可有片語違三綱之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是地維之所賴以立,天柱之所賴以尊。故傳曰:‘君,天也;父,天也;夫,天也。’儀禮記曰:‘君,至尊也;父,至尊也;夫,至尊也。君雖不仁,臣不可以不忠;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夫雖不賢,妻不可以不順’……爾當諄勸諸妹以能耐勞忍氣為要。吾服官多年,亦常在耐勞忍氣四字上做功夫。」
中國傳統忍文化的核心精神到底是什麼?實際上就是上面說的曾國藩那一段話。「君、父、夫」換成了「黨、毛澤東、黨組織」罷了——中共治下的知識人,即是所謂的精英之輩,如巴金、冰心、胡風、艾青、丁玲、老舍、鄧拓諸人,說到底,也就是這樣的耐勞忍氣者。
有誰能責備他們?責備他們什麼?垂暮之年,耄耋老人,他們只不過要求有人生最基本的安全感而已。為此,他們仍然需要付出沒有尊嚴的代價!中華的忍文化使他們在出賣良知沒有尊嚴與尋求安全之間能稍微平衡一些。人性的軟弱、趨利避害使他們選擇了安全。凡人,都需要安全地活下去啊!我們不應去苛責這些老人、苛責人性中的卑微與醜陋。我們去譴責這個吃人的制度、這種懦弱卑怯的忍文化吧!
儒家文化中的恕道,大約有「忍」文化的意味。世人誤解儒家的恕道,以為只是一味地講寬恕,也就是「忍」。其實,恕道的大前提是公義、是正義。沒有公義正義的恕道,只是鄉願罷了。《論語》中有「是可忍,孰不可忍?!」還是落到了「不可忍!」應該說,正常的正確的理解恕道,就是不忍之心。儒家的恕道,認真論究起來,是有別於「忍」的。
2004年,薩斯蔓延中國時,蔣彥永大夫挺身而出,揭示真相,就是有不忍之心。或責他破壞穩定,就是不懂恕道的大前提是公義正義。蔣彥永正是識得人類生命是第一位的公義正義,才能有此不忍之心的恕道。
風行全球的法輪功奉行「真善忍」。真、善無須論,忍,則大為人所詬病。本文開頭提到的哈佛大學前研究員龔小夏對風靡當今的「忍」有深刻精妙然稍嫌刻薄的判詞,即其顯例。
法輪功為什麼不用習慣的流行的「真善美」,而用「真善忍」呢?「忍」字到底有何高妙之處?無論這「忍」字是儒佛道三家的混血兒,還是民間傳統中的「忍」,抑或是新人新論新解;摳字眼,尋章摘句,可以有千萬篇的論述註解,卻會流於冬烘與文字遊戲。欲得真解,須看法輪功信眾近十年來在這「忍」字上的行為事實。
法輪功信眾只是要求煉功,這種最原始最低的要求遭到了中共當局最嚴厲最殘酷的打擊鎮壓。這是一個最基本的事實!無論如何看待法輪功,無論如何看待中共當局,不能脫離這一最基本的鐵的事實。
法輪功信眾因為煉功,遭到了恐嚇、威脅、搜身、抄家、毆打、拘捕、判刑、坐牢、凌辱、酷刑、強暴、摧殘至死的打擊與鎮壓。其手段之殘忍慘酷令人髮指回覆到中世紀宗教裁判所時代;其打擊鎮壓的面遍及大陸所有城市與農村中的所有法輪功信眾。被摧殘至死的法輪功信眾有名有姓記錄在案的已有幾千人。遭受打擊的是全部法輪功信眾幾千萬人。澳大利亞的章翠英女士、曾錚女士是遭受摧殘瀕死而虎口餘生者,分別著有大量畫作和《靜水流深》一書,講述了事實,見證了歷史。
面對血腥的鎮壓、死亡的威脅,法輪功信眾是如何的呢?他們沒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暴抗暴。他們冷靜、平和、容讓然而堅定不移地繼續煉功、繼續信仰;他們智慧、理性、和平地堅決抗爭——對打擊與鎮壓進行堅持不懈的抗爭;他們所有的抗爭,無論是街頭的、寓所裡的、牢房中的、天安門廣場上的、酷刑進行時的,沒有一絲暴力;他們面對無論如何殘忍慘酷血腥的暴力,全都默默承受、逆來順受而頑強不屈地堅守著信仰;他們在抗爭時連語言也是最溫和最理性最智慧的:他們決不責罵對方,只是述說自己不願放棄煉功、堅守信仰。這裡,最重要的是,法輪功信眾在殘忍慘酷血腥的打擊鎮壓下,只是默默地承受,而不是「忍了、罷了」;法輪功信眾在承受的同時,堅持了不屈不撓的抗爭;這是與傳統的「忍」文化質的根本上的區別。這個區別是革命性的、天翻地覆的區別!
和平理性非暴力的不合作不抵抗的精神,從西方的馬丁•路德到東方的甘地,成為了人類文明的一大精華。追根溯源,華夏文化裡春秋時代墨子的「兼愛」庶可比之。墨子行勞千里,排難解紛,死不旋踵,以「兼愛」化人;最終若化不了,墨子會助弱鋤強,以暴抗暴,因為他有這個資本——他的門人都是武藝超凡的勇士。
法輪功信眾的抗爭正是墨子前半段的繼續、正是甘地和平理性非暴力精神的發揚光大!
法輪功信眾已經絕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阿Q!
芸芸眾生中的法輪功信眾,覺醒了,不再一味「忍了、罷了」;不僅覺醒了,而且抗爭著;不僅抗爭著,而且以最溫和的方式頑強執著地抗爭著。
法輪功信眾的「忍」,這種變被動的忍為主動的忍,已經升華為儒家的忠恕之道,已經媲美於基督的博愛大愛,已經等同於佛家的捨身飼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種溫和然而頑強執著的抗爭,正是東西方文化中的博愛、恕道、中庸、權利正義的綜合融匯;無論它是自覺的還是不自覺的。
百餘年來,知識人前仆後繼為之努力、夢寐以求的景象終於出現了;幾千年來芸芸眾生的覺醒第一次大量地出現在中國的大地上;這是多麼值得歡呼和慶幸的事啊!我們必須千萬倍地重視、珍惜、研究、參與,為它的發展壯大盡知識人的綿薄。
當今的中國,當今的十六億中國人,帶著傳統文化的枷鎖、受著黨文化的灌輸訓導熏染。中國根子裡基本上還是封建文化的載體,芸芸眾生大多還是阿Q。他們對西方文化的糟粕接受得很快,卻對西方文化中最低級最基本的文明「不隨地吐痰」都學不會,或是潛意識地抗拒和嘲笑。遍佈各大中小城市風景區伺機抓吐痰者罰款的老太利索地撕收據的景致正是雙向荒唐的一個小小的但微可足道的明證。以一小小事證大大理,似乎單弱的不成比例,實則痛苦落實的緊!因為此類事例千千萬萬、萬萬千千,神州大地,俯拾皆是;億萬民眾,全是見證;精英愚氓,無不如此;百姓官吏,愈演愈烈!
習慣於崇拜於痴迷於西方文化的精英們,對西方文化鑽研甚深,而對祖國文化淺探輒止。西方的涇渭分明、是非界限判然的不忍、努力奮爭、強調權利、勇承責任、民主自由,固然好固然高明,精英們對此已耳熟能詳,恨不得馬上實行,然而對於中國的芸芸眾生還有很大的距離,他們還未能明確透徹地理解,接受起來更有困難。近三十年來海內外知識人所努力所奮鬥所從事的民主運動,除了很特殊的「六四」之外,總是只在小范圍內、知識人的小圈子內蹦達而自我陶醉自我嘆息自我不滿自我鬥毆自我譴責自我沮喪,泛起一點漣漪而未能匯融進民眾的汪洋大海掀起波瀾,其根源恐怕在此。
百餘年來,民族文化的精英們做的所有的事,可以歸總一句話:喚醒民眾。但沒有成功。大家在繼續做,海內外的知識人在努力地做,法輪功信眾也在做。做的最好的,非法輪功信眾莫屬!
中國走向與西方文明融合無間還需要一段長長的時間,一個過渡的形式。中國國情、中華文化、中華民族性格需要一個過程和轉換,需要一個過渡形式、過渡時期;中國需要以中華文化為主地來接納消化西方文明。
法輪功信眾以「忍」字為標誌的堅持不懈和平理性非暴力抗爭的做法,也許正是這樣一個過渡時期、過渡形式中天賜華人的一瓣鮮花、一縷馨香。
對法輪功信眾的行為,對他們的「忍」,對他們的講述宣傳,多從積極光明的一面去理解去接受,少從或不從消極的陰暗的一面去挑剔去排斥,更不要在迫害者中共與被迫害者法輪功之間自覺或不自覺地用雙重標準來衡量來評判。這應該是公平公正絕不過份的要求。魯迅的這兩段話,有著非常針對性的非常現實的意義:
「我獨不解中國人何以於舊狀況那麼心平氣和,於較新的機運就那麼疾首蹙額;於已成之局那麼委曲求全,於初興之事就那麼求全責備。」
「中國一向就少有失敗的英雄,少有韌性的反抗,少有敢單身鏖戰的武人,少有敢撫哭叛徒的弔客,見勝兆則紛紛聚集,見敗兆則紛紛逃亡。」
不揣冒昧,斗膽妄改龔小夏對「忍」的判詞:
對於小人物的平民百姓來說,一個忍字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新的意義。他們過去在權勢的淫威下打掉門牙和血吞的那口氣,原來可以轉換成不屈不撓堅持平和抗爭的勇氣。忍,不再是忍氣吞聲的卑微,而成了博愛大度的寬容;被動的忍變成了主動的忍;一貫的忍正是不忍。不忍之心令弱者在精神上成為強者。在這裡,我們看到了孔子的忠恕之道和基督的大愛。
不揣淺陋,對「忍」字再作褒貶,以奉獻給法輪功信眾。
從來忍、事事忍、時時忍、處處忍、餓死忍、無褲忍、殺人忍,此謂阿Q 愚昧忍、麻木忍、賣己忍、鬻良忍,心裏忍,忍忍忍!
恐嚇忍、抄家忍、毆打忍、拘捕忍、坐牢忍、凌辱忍、酷刑忍,是乃法輪智慧忍、理性忍、主動忍、抗爭忍,忍中爭,爭爭爭!
忍乃心頭一把刀,千年利刃猶吹毛。法輪信眾新忍術,煉鈍鋼鋒納入鞘。
忍文化,在法輪功信眾身上有了質的變化。這或許是沉淪墮落的當世唯一讓人有一絲安慰的光明。但願它能成為漫天彩霞,普照大地。(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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