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農」之後 「三軍」問題浮出水面

轉退軍人集體上訪、參與維權成了中國時下政治的一個突出點。不久前，河北省農業銀行系統千名退休（含買斷）幹部上訪時，某地區（市）的一位營級轉業軍人的「說理鬥爭」讓大多數上訪者對轉業軍人刮目相待。

曾經被底層社會推譽的胡溫新政並不諱言這方面問題，如二00五年八月初軍科院王安少將接受公開媒體採訪時，坦稱：中國不僅有「三農問題」，而且也有軍隊、軍營、軍人之「三軍問題」。

人海戰術導致社會資源緊張

毛澤東對人海戰術情有情有獨鍾，除了「兵民是勝利之本」的口號外，還有「全民皆兵」、「七億人民七億兵」的煽情。人海戰術也確讓中國大陸「收益」不少，如朝鮮戰爭，高峰期投入十九個軍計一三四萬兵力，超過李美聯軍一倍以上；又如中蘇關係緊張時，中國僅在中蒙邊境就以一點五倍比例的方式抗衡──對方投一五0個師（約100萬人），中國投入一五0萬兵力（約二三0個師）；再如，鄧時代雖有精兵之略，但對越南的戰爭仍採取了人海戰術。

然而，龐大的軍隊基數不只是增加軍費開支以及「人頭費多」，而很少用於科研及設備投入，主要的問題是造成了非軍事部門的政治資源緊張。大量的轉業幹部被安排到社會部門（如稅務局與銀行），佔據了業務與管理的領導位置，從而擠壓了專業人士如院校學生的上升空間。雖然說，一九八九年的政治風波導致了政府對學生的信任程度降低，但轉業軍人的「有職安排」也被大大地限制了。

這個學生稀用、軍人不用的連鎖反應導致了社會部門「近親繁殖」的熾烈。於是，廣義的「太子黨」問題又形成了，至今國人抱怨的社會分層中官員子弟佔有大部分政治資源的問題。

軍隊的「社會化」傾向

龐大的軍隊體系形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小社會，作為小社會也深受大社會的風氣影響，比如公車問題，又比如經商問題，已經成影響軍隊質量的重大因素。
王安在訪談錄中曾公開指責車濫現象（還只限於院校），他說：「國外軍校只編製一臺公務車，而我們一所軍事院校通常編製一個汽車連（營）幾十臺、幾百臺車。」與車濫現象同時存在的還有比軍人基數過大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軍隊「人治」痼疾甚重。在這個痼疾中條令教育最為落後，被稱為「讀、抄、考、背」模式導致的結果是大陸軍隊與現代戰爭的綜合化即輿論、心理、法律、信息「四戰綜合」愈走愈遠。

軍隊的社會化傾向還在於它同地方政府部門一樣，把職責放在第二位而就業功能反上升到第一位。

軍隊充分發揮就業功能在毛時代已露端倪，雖然那時表面上是學古代屯田（軍隊搞生產），而本質上仍是如何讓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龐大兵員吃飯的問題。毛於一九六六年五月七日給林彪寫信說：「人民軍隊應該是一個大學校。在這個大學校，要學政治，學軍事，學文化，又能從事農副業生產，又能辦一些中小工廠，生產自己需要的若干產品和與國家交換的產品。」到了鄧末江初，軍隊生產一變而為軍隊經商，造成極壞的社會影響。

這三大後果，至少最後一項「不幸言中」。王安在江講話的九年後坦率地承認：軍隊已深受拜金主義、享樂主義、極端主義的影響，以致於「山高林密擋不住燈紅酒綠」、「四面環海也抵不住不良社會風氣」。

本質而論，軍隊經商這樣的現象是表面止住了，但是由「黨軍還是國軍？」的根本倫理之爭衍生的諸多問題遠未解決，於是，作為國家公共品之軍隊的管理模式確立無效及管理執行力難以到位，已經成了一個超乎軍隊之上的社會問題。

不可能的「戰無不勝」

中國大陸一直希望打造一支戰無不勝的「國際品牌」的軍隊，但無論在基礎的軍事管理、中堅的武器研發、尖端的戰術合成方面，均無一套現代化模式。其中尤以武器研發最為落後，基本上沒有一套自己的完整體系，大多依靠對俄羅斯的採購與仿製，同時也力爭在歐洲採購市場上的份額上升。在這種大背景下，海軍的「航母派」與「核潛派」還很難分出伯仲。總的來說，基於吸收馬漢制海權的現代海軍發展已成畸型：遠距突擊只有象徵意義而無法形成整體戰爭的有效一環，近海防禦尚不足以對付東部的美日同盟，而南部也面臨東南亞的「群狼效應」，此中還沒包括台海衝突因素。

至於空中優勢之論，也只能對臺灣「說說」，實際戰鬥力也沒在日本之上。一句話：中國空軍2200架戰機的數量，尚不能與日本600架戰機的質量相匹敵。

東部與南部並不樂觀的軍事對比迫使中國大陸積極聯俄，但是精明的俄羅斯卻不容易上套。一年前，被大陸一方大肆炒作的「2005──和平使命」中俄聯合演習經俄方的「最後決策」，放在了造離台海且與南海毫不相干的「黃海──遠東」一線，確實地表明俄羅斯的態度。在那場中方利用心理戰手段宣戰「不針對第三方但並非無目的性」的演習中，中國大陸軍隊的素質立顯與俄方的巨大差距。著名軍事評論員、加拿大《漢和防務評論》總編平可夫向外界公布了一份資料，稱：「中方在演習時共投放十二輛傘兵戰車，一輛退出戰鬥。失敗率為8.3％，超過了俄軍1％的標準。最不可思議的是，中國空降兵在著地以後甚至不攜帶武器。」

結合胡錦濤執政以來高調處理軍方諸如潛艇事故、運輸機墜毀等舉措，實在不是所謂軍權爭奪問題，而是給被高度戲劇化的「2005──和平使命」作了註解，即素質問題一直存在，絶不是演習時緊張而致。所以說，無論中國大陸願不願接受，也無論美國鷹派願不願承認，中國大陸軍隊「挑戰美國」的企圖幾乎是個夢囈式的「神話」。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