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色情服務？哈爾濱官方組織「小姐」培訓班

2006-10-16 11:09 10月11日，哈爾濱的50多名CSW（女性性工作者）第一次暴露在陽光下，在公開自己的身份、公開自己的職業的狀態下，接受了一次預防愛滋病和推廣使用安全套的特殊教育。

在娛樂場所從業的「小姐」成了衛生部門關注的對象，並集中參加哈爾濱市市區舉辦的第一次「防艾」知識講座，這種做法引出人們對「掃黃」和「防艾」的爭議。

「小姐」培訓班引發的爭論

10月11日，哈爾濱市疾控中心性病愛滋病預防控制所組織的一次宣傳教育活動，在社會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參與這次活動，接受預防性病、愛滋病宣傳教育的是一向被公安機關嚴打、被世人指責甚至唾棄的娛樂場所從業的「小姐」。哈爾濱的50多名CSW（女性性工作者）第一次暴露在陽光下，在公開自己的身份、公開自己的職業的狀態下，接受了一次預防愛滋病和推廣使用安全套的特殊教育。整個活動歷時兩個多小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親切地稱CSW為「姐妹們」，不但給每個參加人員贈送精美的禮品，事後還將兩大箱安全套免費發放給她們，給她們留下聯繫電話，表示需要幫助隨時聯絡。

幾天來，這個給「小姐」辦的學習班成了市民們熱議的話題。

市民：這不是允許色情服務了嗎？

「現在都開始給‘小姐’公開搞培訓了，這不是承認色情服務嗎？中國法律嚴格禁止賣淫嫖娼，公安機關整天地‘掃黃’，可是疾控部門的這種做法說白了不就是在保護她們嗎？教授她們如何在進行違法活動中，讓自己不受傷害，保護她們的身體健康，這是對違法行為的默許！」市民黃女士對此事表示不能接受，她說出了不少市民的疑惑。

更多的市民對「小姐」從地下狀態堂而皇之地走到公開場合，由此引發社會價值觀的轉變，表示出擔憂。市民王先生說，給「小姐」搞培訓實質上是讓見不得光的事情公開了，這不是「變暗為明」了嗎？這種做法會不會助長不良社會風氣？

也有很多市民對此表示可以理解。他們認為，既然「小姐」這個群體存在，而且禁而不絕，不如直接面對，採用輸導、防治的方式，這樣做儘管會不可避免地引起一些人思想上的不通，但卻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體現政府對待社會敏感問題的實事求是態度，也是人性化的舉措。

這次活動感觸最深的也許要數那些在娛樂場所從事服務的「小姐」們。一名「小姐」表示，以前從沒想過愛滋病離自己那麼近，更不用說什麼「自我保護」了，她很感謝有關部門組織這樣的講座。「冒風險」帶領「小姐」來參加這次活動的某娛樂場所經營者表示，如果搞這樣的宣教活動與「掃黃」無關，他願意再參加。

疾控部門：向CSW傳授防艾知識，是疾控工作重點

「愛滋病對人類社會的危害眾所周知，而CSW又正是感染、傳播這一疾病的高危人群，如果棄她們不管，說得嚴重些那是‘禍國殃民’。」市疾控中心性病愛滋病預防控制所所長溫迎春如是說。「對於‘小姐’的打擊無可厚非，如果真的能讓這個群體消失那也是我們疾控部門最高興的一件事，但是事與願違，這個群體是客觀存在的，只要她們存在，我們就必須承擔起宣教的職責。」

其實早在今年6月9日，溫迎春他們就在五常市成功地舉辦了第一次「小姐學習班」，向當地的「小姐」們講授預防性病、愛滋病的知識，傳授使用安全套的重要意義和正確方式。溫迎春說，「想把這些‘小姐’組織到一起談何容易，人家也不敢來呀。你說宣傳健康知識，可活動沒搞之前，相當一部分‘小姐’是根本認識不到的。她們想的就是一個問題───安全。」

據瞭解，在五常市當地疾控部門的多方協調下，甚至是動用了政府對娛樂場所的管理權利，才好說歹說地湊出了50人。當天來參加活動，很多「小姐」是在「老闆」的護送下來的，她們全都心裏沒底，都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狀況。直到活動正式開始，才放下心來。事後，好幾個娛樂場所的老闆主動找到溫迎春，表示以後再有這樣的活動，就直接找他們聯繫，保證帶著旗下的「小姐」來。在「小姐學習班上」，講授知識只是一小部分內容，互動的問答、演示讓活動氣氛非常融洽。

有了成功經驗之後，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於6月28日，在木蘭縣再次試點，舉辦了第二次「小姐學習班」。「讓我們和參加活動的‘小姐’都非常感動的是木蘭縣主管此項工作的副縣長全程參加了活動，還和‘小姐’們一起合影。」

11日在香坊區舉辦的這次「CSW同伴教育活動」是在哈爾濱市市區內的第一次，所謂「同伴教育活動」就是讓「小姐告訴小姐」。現在接受了疾控部門相關知識培訓的「小姐」一共有180多人，她們只是這個高危人群中的180個「點」，如果她們每個人都能向她們的5名同伴傳授相關知識，同伴再向同伴傳授，就在CSW群體裡形成了預防愛滋病的「面」，這就是「小姐學習班」的真正意義。溫迎春稱，這種「防艾」的宣傳教育活動，疾控部門還會在其他區、縣繼續進行。

警方：掃黃防艾，兩手都要硬！

對於給「小姐」辦班學習的舉動，警界反應最為強烈。一向是在「地下」活動的「小姐」，「腦門上貼著標籤」地公開身份，而警方卻又無法對其進行「打擊」，這令公安機關心裏「很不舒服」。

在採訪中記者瞭解到，對於防艾，警方一直都是大力支持，這是關乎全民族、全人類的大事。事實上公安機關在抓到賣淫女後，首先就要對她們進行強制的身體檢查，檢查內容主要是性病、愛滋病，如果有病，必須強制治療。警方這種做法就是「掃黃」與「防艾」的一體化。但是疾控部門的這種給「小姐辦班」的防艾宣傳方式，讓警方不能認同。市公安局治安支隊有關領導表示，預防愛滋病的宣傳、教育方式是多種多樣的，但對這種公開搞講座的「創新」方式很難接受，他希望疾控部門應該把握好「度」。

據瞭解，哈爾濱市疾控部門採取的這種防艾宣傳形勢，是汲取了國外的成功經驗的，但是對此警方持否定態度，畢竟國情不同，適合國外的成功做法，未必在國內就一定暢通，「拿來」之時必須甄選。

警方表示：「小姐」公開身份接受培訓，絕不證明她們的身份和所從事的職業就是合法化了，公安機關認同防艾宣傳的積極意義，絕不代表打擊賣淫嫖娼的力度會減弱，掃黃和防艾是兩回事，兩手都要硬。如何解決兩難問題？面臨愛滋病傳播的嚴峻形勢，政府衛生部門採取有效措施保障人民生命健康是職責所在，但是打擊賣淫嫖娼和吸毒，又是公安部門的法定職責。這一矛盾，衛生與公安部門應如何協調？在南方某城市曾發生過衛生部門在對吸毒人員進行干預時，警察突然闖進來把他們帶走的事件。這是一個法律尷尬。

對此，市疾病控制中心有關人士表示，他們在實施高危行為干預工作中要得到公安等部門的支持和配合，處理好干預與打擊違法犯罪的關係。工作中要向干預對象交待相關法律法規，對干預對象的違法犯罪活動不予縱容。

「衛生部門在關懷CSW時掌握的情況是否要向公安部門舉報？一旦舉報了，干預工作還怎麼做？公安機關得知容留、組織色情服務的娛樂場所老闆帶著‘小姐’來上課，是否應該出手打擊？打擊了，衛生部門的干預怎麼做？除非公安部和衛生部聯合推出具體的可操作的實施方案，並在中央的整體協調、統一領導下實施，否則這個方案就是一紙空文。」一位法律工作者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