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是在六點半震耳的鈴聲中拉開帷幕的,無論多麼沈重的睡眠,都會成功地被這隻老式機械鬧表突然而清脆的響聲震碎。一個為人妻母的心開始了有力的跳動,驅趕著身體的倦怠和懶惰。嘴、手、腳都在旋轉,一邊呼喚孩子們起床穿衣,一邊鋪被疊床,跑下樓煮上雞蛋,又跑上樓督促孩子們洗洗涮涮。咚咚咚的腳步聲在清晨的魚白肚裡躍動迴響著,「一日之際在於晨」於是有了生命的動感。
以「短平快」的方式吃完早飯,就牽著小女兒的手去趕校車。小女兒上Junior Kindergarten, 小小人兒穿了雪褲雪衣圓滾滾地背著雙肩書包站在街口的雪地裡等校車,寒風中她像一朵粉色的蓮花開在潔白的湖面上,嬌小獨立。我立在她背後,頓生無限憐愛和感動。孩子,你怎麼長得這麼快呢?昨天襁褓中允著姆指熟睡的你, 怎麼一轉眼就變成小學生了呢?校車來了,我扭過頭抹去眼角的一滴淚珠,蹲下來吻她的小臉說再見。她總是揀最前排靠窗的座位坐,小臉兒緊貼在車窗上,小手揮著一直到校車從我視線裡消失。踏著沙沙的積雪走回家,我的眼裡和心裏就牢牢印著她那隔著車窗玻璃扭向我的小臉兒和搖著的小手,白茫茫的街道和白茫茫的房屋便在瞬間被她的影像映得溫暖如春,熱情洋溢了,寒風吹在臉上也不覺寒冷,感覺像她的小手揮過來的絲絲眷戀。
大女兒已經到了不需要母親推一推、動一動的年紀,穿衣打扮十幾分鐘就完成了,濕淋淋自然捲曲的頭髮散發著保濕髮膠清新的香氣,帶什麼午飯也很有主見,當媽的我只是跟著女兒的感覺走。三下五除二,女兒只用5分鐘就吃完早飯,摟著我說再見,我總是跟到門口,掀開門上的紗帘看她的背影。女兒很酷,戴著sponge bob鮮黃的帽子手套,背著日漸沈重的雙肩包,左手拎著薩克斯風的巨大皮箱,右手拎著冰鞋,半截粉色的絨毛靴子招搖而信心十足地載著纖細的身體和那許多重量一搖一擺地遠去。微笑浮上臉頰,幸福在母親的心裏蕩漾出一湖溫情的水。
招呼老公從夢中醒來時,早已把他要帶的午飯準備停當,主食肉類蔬菜水果酸奶搭配齊整。坐在餐桌旁一邊往麵包上抹黃油,一邊聽樓上傳來衛生間裡老公沖洗的水聲,四周的寂靜陪襯著心中的安詳。你這個大孩子!看他大口吃、大口喝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胃被他吃進的東西添的很飽。老公啊,無論你多麼偉岸高大、多麼才智過人,你敢說自己在老婆面前不是一個大小孩麼?
直到九點鐘老公上班離去,清晨才終於安靜下來。年復一年,這轉動的清晨是我每一天中最珍惜的時光,不因疲憊而抱怨,不因忙碌而煩躁,一個母親價值的體現、妻子溫良的流露,在這樣的清晨畫著完美的符號。如果「愛」是個太陽的話,就讓這樣的清晨成為太陽周圍耀眼而閃爍的光環吧
二零零六年三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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