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百華:中國——一個綁架大國 ——聲援盲人維權志士陳光誠

一、緊急呼救信

朋友轉來法學博士滕彪的緊急呼救信:山東臨沂盲人維權者陳光誠被不明身份的人綁架!

時間是2005年9月6日下午15:30-15:50;地點:陳光誠的北京朋友家中。呼救信稱:陳光誠在北京朋友家中被不明身份的六個男人抓到車上,(桑塔納2000,車號為魯B13237)陳光誠被按在車裡,喊救命。

陳光誠的北京朋友報警110後,來了兩個北京警察,北京警察把塗畢聲叫到一邊,說那夥人是山東省公安廳的。但那夥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示證件和任何合法手續。……

「小路有水,大路有鬼!」陳光誠已經不止一次被綁架過了,在他的「維權路上」。陳光誠是為山東臨沂涉及60萬的強制結紮受害者維權,那裡的政府製造了結紮運動、製造了種種災難,數以萬計的黨政官員沒有一個敢於為老百姓說話。幾個月來,陳光誠拄著盲杖上省城、京城,為逝去的冤魂、為鄉親們的血淚、為農民們一摞摞計生罰款,奔走呼號;人們一次次從警察手裡把他救下來,他照樣看不清好人壞人的面相;在鄉間泥路,在衙門前,在接受他的幫助和給他幫助的人們中間,陳光誠看不見任何有形的善惡,好幾個縣的受害農民,都為他擔心,關注著他的安危。

「蒙山高,沂水長,我為親人熬雞湯。」這是我小時候喜歡唱的「革命歌曲」《沂蒙頌》的首句歌詞。2005年8月21日14點10分,我剛剛看完郭玉閃、滕彪他們於炎炎赤日之下,赴山東臨沂調查寫下的浸滿血淚的部分報導,便立即給山東省政法委辦公室(0531-86904552)打電話,首先告訴接電話的張先生我是何地讀者,姓甚名誰,接著簡略反映從網上看到的關於臨沂市三區九縣「大規模野蠻計生」、「株連十族」、「計生服務站私設公堂,任意關押村民,酷刑毒打,隨意罰款」、「全市一片哀聲」的情況,再就是要求山東省政法委立即嚴查徹究,並給社會做出必要的交代。接電話的張先生說:政法委未聽說。他表示將向領導匯報。

二、罪惡還沒有得到有效阻止

陳光誠對調查者說:「如果再不制止,老百姓不僅對法律失去信心,也可能一觸即發群體性暴動。」那麼,人們等待著制止!除了等待,我不知道失去信心的人們可以、必須怎麼行動!

前往調查的學者說:「陳光誠是一個永遠陷於黑暗,可是卻不斷給身邊老百姓帶來光明的人。」「陳光誠一直在到處呼籲,到處尋求援助,回饋的卻只有漠然和無奈。幾乎沒有一個媒體敢報導。但是那裡發生的大規模野蠻結紮,大規模打人,關人,卻沒能在這個國家裡討得哪怕一點點公道。」想想吧,連一個走路都困難的盲人都到處奔走呼號,走路更方便的人又有多少在奔走呼號?說明臨沂官家腐敗到何等地步了?這一回幾位人士的調查不是第一次調查了,此前網上就披露過臨沂官方的相關惡行了,有政協代表也過問過了,為什麼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就能無動於衷?難道相關領導機構就真的不知情?

看看調查者提供的「冰山一角」吧 --「臨沂市自今年3月份後開始大規模搞計生運動,原因是市裡領導去年在省裡因為計生工作倒數第一,丟臉了,所以今年就開始大規模強制結紮。按陳光誠的估算,全臨沂市應該有近60萬人受到牽連。」「2005年2月,臨沂市政府發了個紅頭文件,大意是過高地估計了百姓的素質,跟他們依法辦事不行,必須採用傳統的手段。要求動用方法讓臨沂市農村所有合法或超生二胎的統統結紮。」

去年的臨沂為什麼「倒數第一」呢?是因為老百姓素質不高?

用調查證據解答:「奇怪的是在當地,政府是鼓勵人家生二胎的。雙後鎮村民蘇永柱回憶:政府說頭胎是女孩,孩子五歲後,婦女三十歲,可以生二胎。那一年給發了二胎准生證,我們沒有生。第二年計生委找上門:『誰讓你們不生的!准生證要花錢的,你們再交二百元,領個准生證,你要寫個檢查,為什麼不生!』蘇永柱又交了二百元,檢查這麼寫道:『家庭不富裕,養不起孩子,自已外出打工,父母八十歲,所以沒生,……』然後鄉村二級政府與蘇永柱簽了三方合同:『你生二胎,不結紮,不罰款。』」

三、中國特色

還是無處不有的「中國特色」--官吏們為了撈錢不惜慫恿人們多生!

如今臨沂官家果真是因為「倒數第一」--果真是為了落實計畫生育的國策才開展血腥的「結紮運動」?我懷疑!請看證據:「村民曹允亮的哥哥超生二胎,曹允亮的媳婦卻被抓了,關了17天,曹有病的父親送飯被抓,母親被抓後被打。接著曹允亮的舅媽被抓了。曹的五姨也被抓了,四姨的老公公被抓了,甚至,當時曹允亮的四姨公公家,一位老獸醫正在給豬打針,也被抓走了。學習班如何創收呢。曹允亮為贖回媳婦交了四百元,舅舅家交了六千元,四姨交了三千元,五姨交了五千元,甚至連老獸醫都交了三千元,都沒有任何收據。一個當事人創收一萬七千四百元。」

為什麼要「株連十族」地罰款?為什麼罰款連個白條收據都不肯開?這不是為了撈錢又是什麼?先是為了撈錢縱容多生,後來同樣是為了撈錢推行結紮運動,放火救火都是撈,哪個黑社會也沒有這麼黑、沒有這麼方便吧!

為了官吏們的利益,再好的政策也會走樣成「壞政策」,從出發點到過程到結果的一切細節,無不滲透著骯髒!

桃花頂村有人沒結紮,於是,「只要是這個村的人都抓,結果整村人全逃了,晚上只睡在田裡。」「費縣探義鎮鎮長在費縣電視臺公然稱: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這不正是共產黨揭露的當年蔣介石的清洗令嗎?真讓人不勝輪迴之感!

「翟士信的一位姓皮的朋友打電話給蘭山司法局,回覆是:」計畫生育是國策,現在有點粗暴,但是只要不打死,致殘,其他不算違法,道理就是這個道理。『打到國家計生委的回覆:「這是違法的,我們也沒有辦法。請當地公檢法想辦法。』」

剛才山東省政法委的張先生也讓我打電話到臨沂市的計生委。我當然沒有打。如果打我起碼也會打到臨沂市黨委。

「政協委員黃永富反映:」在蘭山區黨委會上,官員稱市長請示過省裡了,把以前計畫生育七不准,不准株連,不准打人,不准什麼的改成七准了。「市長又是人大主任,人大的路也被堵死了。當地法院不立案、不受理。』

四、調查文章

調查文章稱:「村民們只有自已組織起來,在屋頂上堆上大石子,一旦工作組攻進院子,就跑上屋頂用石子砸。有的村民隨身別著斧子,稱,如工作組來,跟他們拼了。工作組採取了各個擊破的辦法,集中三十多個人攻一家。」

無論如何,我看到了臨沂人民不甘坐以待斃的「正當防衛」!如果民眾也用「集中力量、各個擊破」的辦法對付工作組呢?如果村民們不僅僅是上屋頂打石子戰,而是幾十幾百的壯漢,操練共產黨的夜戰、突擊戰、麻雀戰……

盲人陳光誠在接受採訪時沉痛敘說:涉及三區九縣一千萬人口的違法事情老百姓為什麼沒有反抗?當地有一句話:「群割肉不痛。」大家都這樣,自已感受就好一點。 「自欺欺人,別人都割耳朵,割你耳朵時,就不痛了嗎?」陳光誠痛心地說。他曾電話發動一個村民上告,那個村民說「他們知道了,他們來了,晚上九點,我們趕緊躲在外面,看著他們把門砸開,把電話搶走了。」「他們又來了,拿走了電視機,弄壞了,把家裡砸了一頓,把雞蛋全扔在廚房牆上,黃子全淌下來了。」

難道民眾永遠只會引頸就戮?如果他們中的智勇人士,在「割耳」之災來到前,積極「交頭接耳」,用各種辦法對付入室打砸搶的官匪,最後流淌的除了村民的雞蛋黃,一定還有罪犯惡棍的腦漿。有學者(例如李昌平)常常討論民眾反抗的效力問題。有論者這樣思考:儘管當代暴力統治效力大增,民眾革命的難度不可謂不大,但如果民眾被迫學會秘密組織,躲在暗處到處機智英勇地進擊站在明處的統治暴力,各個擊破地對付當地的統治暴力,局面則變數很大。說得對,如果臨沂民眾終於越來越多地意識到必須走暴力防衛的道路,那臨沂官家決不可能比它的臣民更多些安寧。

調查者說得對:「在這個大盜不止的時代裡,苦難和不公平要麼在沉默中爆發,要麼在沉默中死亡。」而我堅信:求生才是人的本能!

可是,現在的局面則是:陳光誠被威脅被警告被監視被綁架!臨沂的結紮運動在民眾的哀號聲中繼續按照政績與金錢的需要推行著。推行者成了中國的大好佬,而陳光誠和他代表的農民們卻是推行者們的敵人,是政績的攔路虎,是行政收費的絆腳石。而海內外關注、聲援陳光誠們的道義力量,更是「敵對勢力」。在廣東的佛山,廣州的番禺區,在浙江的東陽、龍泉,河北的定州……中國每日都發生著無數的綁架--警察對民眾的綁架!

綁架、綁架,「天安門母親」的代表丁子霖被綁架過,著名醫生蔣彥永被綁架過,幫助愛滋病人的萬延海、胡佳們被綁架過,僅僅趙紫陽逝世的時刻就有鮑彤、林牧、趙昕、余世存等數以十計的人士被綁架了。中國彷彿成了一個綁架大國!

綁架綁架,不綁架怎麼能穩定?不綁架怎麼能阻止上訪?不綁架怎麼能震懾民眾?

這就是中國的出息!

那麼,被綁架的沂蒙人民,還有蒙山柴、沂河水來為「綁架者」熬雞湯嗎?

--轉自《北京之春》2005年10月號(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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