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從蔣介石時代起反對國民黨,對中共及其領袖卻只有讚譽、欣賞,以前他在接受《人民日報》專訪時自稱「左派知識份子」,如今他在故宮留言簿上留言「休戚與共」後 還要自己解釋--「休」代表快樂,「戚」代表難過,「共」代表共產黨,生怕當權者不知他的耿耿此心。不過更多的時候,他還是喜歡將自己定位為「大陸型的知識份子」 ,並聲稱嚮往於埋骨崑崙之顛,一再表示對臺灣這個小島不屑一顧,「臺灣對我而言太小了。」2000年,在海峽彼岸,他以新黨侯選人身份披掛上陣,選舉口號就是「出賣臺灣,買回大陸」。但在他身上我們看不到一個大陸型知識份子的影子,長期以來,面對海峽此岸這片大地上的血淚和不幸,他只有沉默和嘲弄,只有隔岸觀火的僥倖,他甚至為「六四」殺人公開辯護。一句話,他不僅不願意為本民族的苦難承擔任何責任,而且堅決地站在權勢的一邊。他輕描淡寫地說,那是你們自己的事。他是真正的「世事洞明 」、「人情練達」,玩世的背後恰是他的老於世故。
同樣,李敖的極度自戀也無非是要隱藏他內心的空虛、蒼白和自卑,實際上他是一個沒有幾分自信的人,所以只能通過無比誇張、張狂的語氣,似乎蔑視一切,不屑一切。即使他讀書萬卷、滿腹經綸,下筆萬言、倚馬可待也不能使他成為一個真正有自信的人,他生活在自己的慾望所營建的狹隘天地裡,聰明有餘而智慧不足,一方面他以為憑自己的聰明,天下之大,沒有人能窺破他的花花腸子,窺見他內心世界的空洞與無聊。另一方面他將自己所做的一切,無論讀書、寫作還是演講、做主持人,都當作一種世俗社會的比賽、競爭、較量,沉浸在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的其樂無窮之中,究其目的無非為自己撈取世俗的實際好處。他終於有機會來到大陸表演,他的舞臺一夜之間放大了,他為此而喜不自禁,從出現在北京機場的那一刻起,顧盼自雄的他所關心的就是「敖迷 」們歡迎的鮮花和翹首期待的目光。
說穿了,李敖是個文化怪胎,他雖然以嬉笑怒罵的文字和兩片刀子一樣的嘴唇安身立命 ,但他對世俗社會的慾望是無止境的,在他身上之所以看不到一絲的謙卑,他之所以始終超越不了吃喝拉撒睡的形而下追求,不能成為一個傲然獨立的知識份子,就是因為他的算盤打得太精了,使他失去了任何向更高的精神境界攀升的可能性。曾經的苦難最終沒有成就李敖,沒有精神的天空,一個渾身上下裹著名韁利繩的人無論今天如何耀眼、 如何顯赫,都只能剩下一個「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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