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蛇皇后」萍姐案四度開庭 檢方辯方展開激烈攻防戰

檢方發動影音戰術

由於陪審團對於華人幫派及偷渡的運作並無認知。如何於初期先形成陪審的既有觀念，便成為檢方及辯方最重要的戰場。而預估檢方的策略是將重點證人，包含金色冒險號主犯之一的溫玉輝（Weng Yu Hui，音譯）、福青幫老大郭良琪、萍姐的手下鄺堅尼（Kenny Fong）、福青幫成員邱義勇（Chu Yee Yeung）、李新華（Li Xing Hua）等人，於審訊前期一一傳喚出庭指證。並藉由強調偷渡與黑幫間的關係，造成對被告不利的局面。

19日，檢方維持主動，在法庭中播放1993年6月6日由美國海岸防衛隊所拍攝，金色冒險號於紐約外海擱淺時的記錄影片。雖然雙方曾於前一日的法庭上，對於是否播放該影片，產生激辯。由於辯方堅稱萍姐非該船主謀，不應與影片中的悲慘畫面有所牽連。為了避免誤導陪審團，法官莫卡錫（Michael Mukasey）裁示，檢方應修改該影片，只能讓陪審團瞭解海上漂流者的生活，不得強調當日跳船者溺斃的慘況。

在當日播出的影片中，並無法官所禁止的死亡或恐懼鏡頭。這部經修剪全長約10分鐘的影片，檢方以不斷快轉的方式播放，只在希望陪審「用心體會」的段落，以正常速度播出。這些畫麵包含：

雖然當日天氣晴朗，但外海風浪仍頻，警方的救生艇在海浪間來回穿梭，載浮載瀋，接送由繩梯一一爬下的偷渡乘客。這在一般人看來，都是十分驚險的救援過程。不難想像在前一夜，許多人被迫在黑漆一片的激浪中，被迫跳入汪洋大海的恐怖經歷。

畫面轉向甲板上，散落四處的衣物，就是許多偷渡客數月來各自落腳的家。一本遺落在甲板上的新書，與周遭破舊的衣服相較，分外刺眼。似乎暗示死難者中有知識份子存在。而船艙內的環境則更為擁擠，一團又一團的衣物，已無可立足之空間。只有靠近窗口有一塊空地，解說人員說明那是廚房。並且強調雖然船上有200多人，但只有一間廁所。畫面此時特寫甲板上的一陀糞便，慘況不言自喻。

全片靜默，沒有一絲求救聲、風聲或浪聲。使人聯想到許多曾瘋狂呼救的人，早已葬身海底。

陪審團全程屏氣凝神，檢方播放的影片似乎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然而，接下來一一呈堂的電話竊聽錄音，卻未能盡如人意。檢方試圖藉由工作人員一搭一唱，將10餘段錄音證據以戲劇方式演出。這些錄音，多半是郭良琪及其福青幫手下，在1992及93年期間與萍姐或其部屬的電話往來。但長達近3個鐘頭的演出，卻明顯讓陪審團倒足了胃口。這其中有人閉目養神，更多人是哈欠、懶腰連連。

電話錄音證實兩年間萍姐分三期交付郭良琪75萬美元，委託福青幫自波士頓外海接送人蛇至紐約。而最後一筆30萬元的尾款，則由萍姐自香港直接匯至泰國，給當地正接洽買船的蛇頭李鵬飛（綽號Charles），形同間接參與了金色冒險號的投資。

檢方企圖藉錄音強調萍姐與福青幫之間金錢往來的緊密與頻繁，並證實其與金色冒險號有關聯。然而，郭良琪自爆內幕地說明，自己先前已經在該船投資了80至 90萬美金。由於溫玉輝已於17日坦承，萍姐只有2個客人在該船上。郭良琪的這番說詞等於再度證明萍姐並非金色冒險號的主謀。

但在最後的一段錄音中，郭良琪在香港欠了一筆20萬美元的賭債，由萍姐代為墊付。在與父親及弟弟的電話交談中，郭良琪表示這筆錢一定要還。而當檢方追問原因時，郭良琪表示「不想壞了自己和萍姐的合作關係。」這段話等於又將萍姐與黑道拉近了一步。

位於紐約華埠東百老匯上的這棟大樓，過去福青幫盛行時，該棟建築3樓曾是郭良琪的辦公室。（多維記者呂賢修攝）

辯方激將法奏效

辯方律師的反擊，由前4天的現場實況看來，反覆質疑這些「污點證人」的可信度，並強調檢方與證人之間存在條件交換的「預謀」關係，或將成為必然策略。

而在前兩天的審訊中，辯方律師霍克海瑟（Lawrence Hochheiser）曾以「殺人犯」、「騙子」指責檢方所提出的證人名單，其中包含第二天出庭的溫玉輝。而在第三天，郭良琪一出庭時，便將自己出道十多年來的犯罪歷史，全盤托出，並主動承認自己與檢方合作指控萍姐，可以因此得到減刑。檢方在此先下手為強，阻斷辯方重施故技，利用證人的黑道背景，作為證詞不足採信的理由。

雖然面對這種不利因素，霍克海瑟在19日下午僅餘的1個小時質詢時間內，態度表現依然強硬。曾經多次企圖走向證人席，但都被法官制止。

霍克海瑟當日採用激將法，利用瑣碎而重複的題目，不斷刺探溫玉輝耐心的極限。在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共提了近60個問題。內容絲毫不見前日的謾罵，但在咄咄逼人的氣氛中，不但有效羞辱了證人的「污點」，也一步步將據聞脾氣火爆的溫玉輝推向死角。期間雖然溫玉輝不斷藉喝水掩飾自己的不安。但一句又一句的「不記得了！」最終仍難掩自己的不耐煩。即便理了平頭，穿上運動服。但昔日黑幫老大的影子，相信在陪審團的眼中，仍是清晰的。

問答全程有廣東話及福州話翻譯。摘錄部分問答如下：

霍：為了準備出庭作證，事先有與檢察官排練？

溫：沒有。

霍：昨天來法院前有無與檢方或官方人員為了問答內容交談？

溫：有。

霍：今天開庭之前，有與檢察官見面？

溫：有。

霍：見過多少次？

溫：大約10次，記不清了…可能15次。

霍：每次多久？

溫：2至3個小時。

霍：見哪些人？

溫：有聯邦調查局的人，也有檢察官。

霍：在哪裡見面？

溫：有時候在監獄的會客室，有時候在檢察官辦公室。

霍：等於至少見了45個小時？

溫：你可以這樣說。

霍：你被逮捕後就立即同意合作？

溫：是。

霍：2000年6月同意配合指控萍姐？

溫：是。

霍：最後一次見檢察官是何時？

溫：前天晚上。在監獄的會客室。

霍：練習回答問題？

溫：是。

霍：今天檢察官問你的問題，有任何一個事前未問過你？

溫：沒有。

霍：你所有的答案，檢察官事前都知道？

溫：是。

霍：每一題答案都一樣？

溫：有時忘記了，會犯錯。

霍：當你犯錯時，檢察官會幫你？

溫：不是。

霍：你在1981年入進美國？

溫：是。

霍：曾故意填寫不實資料？

溫：是。

霍：曾命令他人欺騙警察、法官？

溫：是。但都是在我願意配合檢方之前。

霍：在你決定合作前，曾經欺騙警察及法官？

溫：只有警察。

霍：因刑事案件而欺騙？

溫：是。

霍：合作之前你是不誠實的人？

溫：是。

霍：是一個暴力者？

溫：是。但我改過了。

霍：合作後你是一個誠實的人？

溫：是。

霍：不再用暴力了？

溫：是。

霍：你被改變了？

溫：我努力試著改變。

霍：你何時加入福青幫？

溫：1984年之前。

霍：何時第一次承認犯了刑事罪？

溫：加入福青幫之後，1984年之前。

霍：1984年你參與Steve Lin的命案？

溫：是。

霍：哪一天？

溫：不記得了。

霍：幾月？

溫：不記得了。

霍：因為他欠錢？

溫：只是照命令做事。

霍：林元壽（當時福青幫老大）要你殺他？

溫：是。

霍：原因？

溫：他貪污、把錢用於賭博、背叛自己人。

霍：你開的槍？

溫：是。

霍：你也殺了他在屋內的女友？

溫：是。

霍：原因？

溫：沒有理由，我錯了，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