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戚處長的介紹信在廣州市多家醫院特別是靠近屍體發現現場的三所醫院詳細瞭解情況,可是一個月過去了,楊文峰對器官移植的知識雖然不停增加,然而案件仍然沒有頭緒,更不用說突破。所有有能力做器官移植的大醫院都沒有在他所列出的時間裏做類似的器官移植手術。楊文峰有些垂頭喪氣。
這期間他們三人一度朝另外一個方向摸索。當時楊文峰提到毫無頭緒時,梁科長無意中提到人體器官走私。在楊文峰的追問下,梁科長說:深圳通向香港的口岸羅湖口岸的邊檢人員以前抽檢時發現有人使用保溫飯盒盛著人體器官出境,後來雖然那人聲稱有醫院的證明,但公安機關卻無法查實醫院是從哪個死者身上獲得的,因為醫院隔三差五總有人死去後被燒掉。由於香港醫院有病人正等著這個肝臟過去救命,所以這事也就不了了之。深圳的羅湖口岸是中國邊檢檢查最松的口岸,過去一年大概抽查的旅客不到萬分之一,就是這樣也查出了好幾起攜帶器官出境的案子。可想而知,那個口岸每天大概都會有一兩個走私器官的經過。香港的換肝技術全世界第一,而香港人十個人就有一個肝臟有問題的。另外香港的各醫院加起來,每天都平均有至少上百人在等著人家的器官救命。香港人壽命之長在全世界平均第二,交通出事率也只有美國的百分之三十,這一切使得香港對人體器官如飢似渴。
根據梁科長的這一說法,楊文峰又開始朝這個方向偵查。但結果仍不樂觀,首先如果是要走私器官的話,應該不會在廣州市區對人下手,因為這三個拋屍體地點都是以廣州為中心的郊區,三個案發地點正好形成以廣州為中心的三角形,這說明器官需要地點就在廣州市區。而且如果是從器官新鮮程度來說,要走私到香港的器官最好是在深圳摘取才對。
兩個多月下來,楊文峰還是一無所獲。讓他煩躁的還有外甥李昌威,兩個多月來收不到昌威的信,一直不知道這孩子走出垃圾堆沒有?這孩子家裡有20萬元,可是還是要出去闖,而且為了買件像樣的衣服進城,寧願和其他同伴住在垃圾場,邊撿垃圾邊熟悉情況。楊文峰心裏一直不舒服,又無法聯繫到他,想必垃圾場是沒有郵政編碼和郵件箱的。好不容易等到昨天收到了昌威的來信,看過後卻更加不安起來。
今天一早,楊文峰就被王媛媛叫到辦公室。每個星期總有兩個晚上和楊文峰一起卿卿我我的王媛媛在工作場所有模有樣,特別是談起正事,更是一本正經。她把一卷材料放到桌子上。
「昨天我們開了一下午的會,吳力超總編輯對我們的工作有些不滿意,我看殘肢的案子是否可以先放一下?雖然十八具屍體的連環凶殺案全國少有,但是如果老是這樣耗著,無法破案的話,也不是一個事。」
楊文峰聽王媛媛說著,也贊同地點點頭。王媛媛繼續說: 「吳總編認為我們必須加強台海形勢的報導,增加報紙的國際版面的焦點追蹤。我非常贊同。南方兩份發行量一直壓住我們的《南方週末》和《南方都市報》一直以國內焦點為主,對臺灣問題和國際焦點比較忽視。我們在和他們的競爭中必須揚長避短,吳力超總編輯覺得我們應該借鑒北方的幾份報紙的成功經驗,例如《環球時報》等,多報導台海局勢和國際形勢,吸引讀者,抓住讀者。」
楊文峰又點點頭。王媛媛把手一攤,「你看,會議上大家都想到了你,當初調你進入編輯部就是要藉助你國際知識的專業。現在你看怎麼樣?該怎麼入手?」
楊文峰嘴巴微微張開,不知道說什麼好。王媛媛看到楊文峰的樣子,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楊文峰這時才開口。
「臺灣陳水扁再過幾個月就要修憲,北京軍委主席易人,雖然現任軍委主席沒有改變前任的強硬調門,但大家都知道,資歷還欠缺的現任軍委主席絕對不敢動用軍隊對付臺灣,另外,北京過去一年也漸漸降低了壓制臺灣的調子,本來陳水扁答應修憲不涉及國旗、國號等敏感議題的,現在卻又在蠢蠢欲動。如果臺灣在陳水扁策劃下,制定與『一個中國』背道而馳的新憲法,而且在2008年乘中國奧運會無暇顧及臺灣之時實施新憲法,那麼未來兩年兩岸之間必定劍拔弩張!這也就是說,你們的決定是對的,我可以在報紙開辦一個專欄,系列跟蹤報導台海局勢,標題就叫『台海必有一戰』,你看如何?」
王媛媛微微張了張嘴巴,忍不住向楊文峰投來讚賞的媚眼。王媛媛對楊文峰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感情,有時覺得他傻乎乎,有時覺得他普普通通,可是有時又突然覺得他很有深度,又或者有些神神秘秘。這時,採編一組的小呂敲了下門,喊道:「楊文峰的電話。」
楊文峰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按了閃著紅燈的那條線,「您好,《南方週報》,我是楊文峰。」
電話那邊沒有講話,先咳嗽了一下才說:「小楊呀,是小楊吧,啊,是呀,我是……對,聽出來啦,對,我是你周伯伯。嗯,不好,我現在在公安局,增城市新塘鎮的公安局,啊啊……」
楊文峰對著電話講了好一會才放下,王媛媛看著他為難的樣子,關心地問出了什麼事。
楊文峰說,周伯伯在廣州郊區的新塘鎮被公安局扣起來了,周伯伯打電話讓我帶五千塊錢去領他出來。
王媛媛迷惑地看著楊文峰,「你說的周伯伯就是……」
「不是他還是誰,我能有幾個周伯伯。」楊文峰數落道,「這個老頑童,七十多歲的人了,還坐不住,每年利用過來廣東避寒的機會走街串巷,搞什麼社會調查。常常為我惹麻煩呢!」
王媛媛吃驚地張著嘴巴,她真擔心自己激烈的心跳聲會從張開的嘴巴傳出來。她快速地思考著,手心被汗濕透。
就在看到楊文峰準備出門了,才回過神來,立即站起來,拿起外套,「我和你一起去!」兩人剛剛走出門,王媛媛又想起來,說,「叫上樑科長吧!」楊文峰說這是好主意,王媛媛邊走邊用手機撥通了梁科長的手提電話。
三個人在公安局樓下會合,然後兩部車一前一後向新塘鎮開去。梁科長聽說是地方公安派出所竟然扣留了楊文峰口中的周伯伯,很是不解,也有些緊張,於是也不管那麼多,打開了車頂上的警報器,一路呼嘯。楊文峰坐在王媛媛本田車裡緊跟其後。雖然路上的車對於這一前一後呼嘯而過的車隊不屑一顧,但楊文峰還是透過車窗玻璃看到站在路邊的大部分盲流都回過頭來肅穆地盯著自己的車看。
半個小時不到,兩部車已經停在新塘鎮西城派出所門口。看到省裡公安廳的警車駕到,派出所所長有些緊張,連忙把三人迎了進去。梁科長被所長請進辦公室,楊文峰和王媛媛則被帶到一間會議室模樣的房間。
王媛媛看到一個七十多歲老頭腰板挺直地端坐在那裡,楊文峰快步走過去,握住老人的手:「周伯伯,您沒有事吧?」
被稱為「周伯伯」的老人慈祥地笑著,搖搖頭,「沒事,沒事!」
楊文峰有些抱怨地放開他的手,說:「您呀,怎麼總是這樣,要是真出事那可怎麼好?」
「不會的,不會的。在我們的國家怎麼會出事?能出什麼事?」老人說著,用隨身帶的手帕擦掉嘴角的口水。楊文峰這才想起介紹王媛媛。周伯伯站起來,握著王媛媛的手,邊打量邊讚道:「這就是你說的姑娘,好好,果然不錯。標緻得很呢!」
王媛媛也不知道楊文峰都給周玉書講過什麼,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忍不住回頭假裝狠狠地盯了楊文峰一眼,楊文峰笑了笑。
王媛媛乘機打量起老人,老人比自己還矮半個頭,然而腰板挺直,精神抖擻,滿面的皺紋和慈眉善眼都流露出親切的樣子,然而老人握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這次您又在搞什麼調查,周伯伯,我說您就不能夠休息休息?」楊文峰佯裝生氣地說。老人笑呵呵地並不介意,「這次呀,我是調查廣東地區的傳銷活動。」老人邊說邊在口袋裡翻找紙片。楊文峰揮了揮手,「周伯伯,您就留著您的調查結果吧,我都告訴您啦,這樣的調查都有很多登在報紙雜誌上,您卻偏要自己去搞。」
「自己做的才最真,才有意思。」周玉槔先巳險嫫鵠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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